月色皎潔。

照着一棵高大的古樹，樹枝上坐着個紅衣少女，垂在半空中的腳來回輕輕晃動，帶起衣袂翻飛。

她在對着月亮訴說心事。

不知說了什麼，聽不太真切。

不遠處的一株桃花樹枝葉随着風輕晃了幾下，枝頭的花苞乍然綻放。

這個場景異常熟悉。

意識像是漂浮在河流之上，腦袋昏沉沉，面前的河流湍急，任晞月想跨過河流，卻怎麼也跨不過去，反倒把鞋子和褲腳都弄濕了。

恍惚間聽到哪裡有響動，是上樓梯的腳步聲，接着“咔哒”一聲，門把手被轉動。

潛意識裡隐隐感覺不太對勁。

任晞月漸漸從飄忽的夢境中蘇醒，乍一醒過來，還頭暈目眩的。

睜開眼睛，視線由模糊逐漸變清晰。

房間裡有走動的人影。

灰黑色的衣服，緩慢移動。

生出毛骨悚然的恐懼。

任晞月下意識坐起來，第一反應是，家裡進賊了！

-

季南開門進來，就看見睡在飄窗旁邊的人。

房間裡有種透徹幹淨的白花香氣，讓人覺得很舒服。

睡在溫暖陽光下的人也是。

身上搭着帶有卡通粉色草莓圖案的絨毛毯子，往下滑落一點，季南視線落在她纖長的脖頸上，白皙，那上邊的一顆小小的褐色小痣也很有辨識度。

窗外的陽光落在皮膚上，瑩白得好像會發光。

頭發散落在肩頭，些許碎發鑽落進她的脖子裡。

可能是洗過頭，那點洗發水的青檸味道很明顯，還帶着點似有若無的水汽感。

呼吸輕淺。

季南無意驚動她。

卻在挪動腳步時不小心碰到置物櫃邊上的一隻小熊玩偶。

季南将它撿起來，指尖存留着柔軟的觸感。隻覺得女孩子的東西，哪裡都是香香軟軟的。

仿佛有根無形的線在吊着他，吸引着他朝窗邊的女孩走過去。

任晞月一睜開眼，就看見面前站着的季南，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對。

在這個靜谧的、四下落針可聞的午後。

“啊！”任晞月瞳孔驟然緊縮，突然大叫起來。

着實是被吓到了。

外面的三花貓“撲騰”一下又跳到草叢裡。

任晞月：“你怎麼在我家？”

季南看着她，“瞪我幹嘛，就是來随便逛一逛。”

他把甘蔗碎屑吐到垃圾桶裡，再抽一張紙巾來擦手，動作自然流暢到好似這本來就是他家。

“反正都是一家人嘛，來提前熟悉熟悉。”季南不太正經地笑着說。

目光黏黏膩膩地落在她身上。

對于這種長久的注視，任晞月感到不适，站起來穿上鞋子。

“不知道随便進别人房間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嗎？請你現在、立即出去！”任晞月也是真的生氣了，“還有，誰跟你是一家人？”

對上他沒皮沒臉的笑，任晞月隻覺得無比厭惡。

季南嘴角的笑意凝固住，挑眉道：“喲呵，沒大沒小了是吧，你這個小孩，怎麼着也得叫我一聲哥哥吧？”

“一家人那還不是早晚的事？”

像個無賴一樣的套近乎。

任晞月氣呼呼地就要往外走，“你别說這事，我媽是我媽，我是我，我跟你們家沒有半點關系！”

季南覺得她這個樣子也是怪好玩的，像一隻炸毛的小貓，故意逗她玩。

在任晞月經過他這邊時，伸手拉過她一把，任晞月往他那裡趔趄半步，正好靠過去。

聞到讨厭的煙味，任晞月大喊：“你放開！”

季南偏了下頭，抓着她的手臂，反而更緊，“就不放了，怎麼着吧？”

突然就存了捉弄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