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穿過繁華的玉帶街,在一處鋪面前停下,聞希月帶着紅玉綠翡從馬車上下來。
她擡頭看了眼招牌上“跑馬坡”三個大字,在心裡默默啧了一聲,為謝宣的迷惑起名風格大為震撼。
走進茶館,隻見大廳内擺了十幾張茶桌,不少客人正圍坐在茶桌邊吃着茶點,一個看起來六十來歲的長須老者正端坐在茶館中央的高台上聲情并茂地講着故事。
聞希月駐足聽了聽,還沒聽明白講的是什麼,有個小二就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
“郡主!請随小的上二樓,殿下在二樓等候。”小二道。
聞希月對他笑了笑,點點頭,就跟着他上了二樓。
一路過去,全是什麼紫電、追風、絕影、飛鴻、騰雲、奔霄之類以寶馬慣用名稱命名的雅間,也不知道原主給自己的神駒追風起名的靈感是不是源自于此。
小二将她們帶到一間名為踏雪的雅間門口停下,擡手敲了敲門,聽到裡面說了聲進,就推開門對聞希月做了個請的動作。
聞希月沖他點了點頭,擡步進了雅間。
雅間不算大,裝飾風格很古樸,三面是木質牆面,靠門的這面牆正對着的是一片及腰的木質欄杆,從欄杆往外看去,正好能看到高台上說書的老者。
雅間中央擺放了一套可供四人落座的木質桌椅,謝宣此時正身姿挺拔地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側目向她看來。
聞希月走過去,在謝宣對面坐下,問道:“等多久了?”
“剛道。”謝宣道。
聞希月往他那邊湊了湊,輕聲問道:“都布置好了嗎?”
謝宣點了點頭。
“能保證我的安全嗎?”
“自然。”謝宣道。
“那就好,”聞希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我這可是把性命都交托到了你的手上,你可得保護好我。”
謝宣牽了牽唇,微微點頭,視線有意無意往紅玉和綠翡那邊瞟了一眼,看樣子是看出她并非如她所說,真把性命交托到了他手上,而是帶了保镖有備而來。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聞希月問。
謝宣修長的手指在桌上點了點,又向着欄杆外的老者揚了揚下巴,“吃茶,聽書。”
聞希月揚了揚眉,“這麼松弛的嗎?”
“殺手未到,何必提前緊張呢?”
“哈哈哈說得是,那就吃茶聽書。”聞希月爽朗地笑道。
謝宣選的是一間正對着說書老者的雅間,算得上是最佳觀影角度,聞希月很滿意。
她開始一邊吃着桌上的茶點,一邊認真聽起了說書人講故事。
“說時遲,那時快,聞将軍翻手就是一個槍花,挑飛迎面射來的箭矢,順勢就是一個後仰,長槍橫掃,周圍一片劈砍過來的長刀被掃飛,回手一刺,後方偷襲的鞑子主将被一槍命中眉心,當場跌下馬背,一命嗚呼。”
“好——”
“好!”
底下一片鼓掌叫好聲,聞希月跟着拍手高聲喝彩。
“聞将軍僅帶領五百精兵夜闖敵營,就成功取下敵軍主将首級,此戰大捷,北鞑子這次失了主将,士氣大跌,聞将軍乘勝追擊,一舉奪回宜安、興平二縣,将蠻子全都趕回草原老家放羊去了。”
“好——”
“聞将軍威武——”
“喔——”
“嘿嘿嘿!這講的是哪個聞将軍啊?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聞希月聽得興起,随口問道。
謝宣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聞鴻遠。”
“哦!我大哥啊!”聞希月一邊嗑瓜子,一邊點評,“牛批!”
謝宣默了默,淡淡出聲,“你最近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是嗎?”聞希月警覺地道,“人都是會成長的嘛!”
謝宣看了看她,“說話用詞似乎有了很大區别。”
聞希月心道:那可不嗎?都換了個芯子,能區别不大嗎?
“随着年齡和閱曆的增長,人的詞庫也是會不斷刷新的,”聞希月煞有介事,“這點區别算什麼?我以後還會有更讓你耳目一新的操作,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吧!”
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省得哪天不小心暴露太多,讓你太大驚小怪。
謝宣微微勾唇,“拭目以待!”
“牛批是何意?”他問。
聞希月:“……”
“就是非常厲害,非常了不起的意思。”
“哦!”謝宣探究地看着她,繼續問,“聞将軍是哪年從軍的?”
聞希月心中一驚,怎麼突然問這個?
難道是她哪句話引起了謝宣對她身份的懷疑?
是了,她剛才問了一句“哪個聞将軍”,莫非大甯隻有一個姓聞的将軍?
而她作為聞鴻遠将軍的親妹妹,問出這麼一句話,确實很難讓人不起疑。
糟了,大意了啊!
“哎呀你這人怎麼回事?聽個故事你老打岔,我都不知道講到哪裡了,”聞希月佯裝不開心地道。
謝宣盯着她看了兩秒後,突然笑道:“你聽,我不打岔。”
“哼!”聞希月瞪了謝宣一眼,将視線轉回樓下的說書先生身上,裝出一副認真聽故事的樣子,思緒卻已經跑遠。
媽耶!
好險好險,差點就掉馬了耶!
要是被人發現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聞希月了,會不會把她當妖怪打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