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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清風可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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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斜,睢園裡的日晷針影倒比晌午時更長,邊緣也更清晰。

琵琶聲若有若無的在廊下而起,樂人道:“近日那些莫高軍搜得真緊,那位貪相在長安鬧了這麼大的事嗎?但願他那無辜的女兒不要被捉到吧。”

“她還有一個太子妃姐姐,平日裡吃穿用行都是靠着貪污得來的,她能無辜到哪裡去?何必自讨苦吃,好好地官奴婢不做,将性命更拱手讓人,”琵琶聲停下,倚着廊柱的樂人回道,“那些官兵都是無處不在的鬼影子,她能逃到哪裡去?”

“她原先是貴女,身在閨閣總是身不由己,若那貪官在朝中有仇有怨,她的日子定是好不到哪裡去,我倒是可以理解她為何要逃,輕賤者不一定要自賤。”

“我記着傅兒原先也是蜀地的女郎,在蜀地受了萬般搓磨,好在被主子買了下來。隻願那位娘子自求多福吧,莫要被找着了,或是遇上好心人,給她掩掩度過去。”

在亭子裡給傅兒調試琴弦的康姜聞聲,擡了擡眼望向她們,手上動作不停,推擠着被校弦的蠅頭:“官奴婢的事情礙不着我們,謝臨恩還未回來,起始的三舞還得緊着你們,莫要再說了。”

“傅兒這些日子臉傷未好,昨日又溫病抱恙,迎客的頻次定是減損了。康姜,她總要獨自在樂坊生存下去,不日主子就要從洛陽啟程過來。”廊下身着墨綠色羅裙的樂人說。

琴弦抽疼了康姜指腹上的傷,她不在意的含進口中止住繼續滲出的血,外邊兒“叮珰珰”的晃,在風中傳來幾陣铎鈴聲。

“我還是想先緊着她的身子。賀員外過來了,若我今夜不歸,還托你們多照料些,多謝。”

天色燒出橙紅色的光,暮鼓綿延至四處角落,康姜上了懸挂有铎鈴的馬車遠去,幼瑛摘了一大包的杏果回來。

睢園已經歌舞升騰,青石階下停了許多數不過來的香車金馬,有些黑棕駿馬的身上馬飾齊全,金鞍鞯、金馬銜、金馬鞭。

“馭,馭——”

橫闆上的仆役勒緊着鑲金的繩子,将馬鞭抽打在馬身上,馬蹄急踏,從胸腔深處發出嘶鳴。

冒善和阿難到了之後,便先翻身下馬,跑上了青石長階,幼瑛随在那輛貴氣車馬後,已經可聽睢園内的絲竹舞樂。

“你先等等。”

幼瑛小心下馬後,眼見着謝臨恩側過身子,坐在馬鞍上,她趕忙止住,從馬褡裡翻出兩隻泛白的布履,連鞋襪、衣物都是一起向堂倌買來的。

“你腳上還有燙傷,燙傷最難愈了,先将鞋穿上。”

他原本白色的鞋襪被淤血弄得髒污,幼瑛想着順手給他穿上,他低身隔着幼瑛的衣袖擋住她的手腕:“郡主金枝玉葉,莫要為奴婢操心這種事。”

幼瑛亦不強求,任他下馬彎身穿鞋,她看不清他的面色,隻見他的雙手赤紅又很僵硬。

“其實這事不分高低貴賤,因為我是健康的,便想順手幫你,與母父對子、姊兄對幼、友人對友,甚至于是平常人對老弱都無異,如果你能自己來,便更好了。”她說道。

謝臨恩穿好後,掌心撐着馬鞍直起身闆,又很快移開,别過臉不去看幼瑛:“多謝郡主關心,奴婢實在無妨。”

幼瑛知曉他或許不願在自己面前袒露傷痛,所以隻是跟在他身旁。

那雙鞋履不合适,露出他的後足,他走得慢卻很平穩,也不緩歇。

幼瑛不知覺的想到昨日夜裡給他清理傷口時,他腳踝處的傷痕,像極了刑具中腳鐐對于腳踝的長期壓迫與磨損。

他是因為那處留名于史冊的晉昌坊琉璃塔毀了,才被編入樂籍的嗎?

可史書上從未記過,琉璃塔直到兩百年後也好端端的,隻毀于朝代更疊的戰火。

歸義大街以西迅速的升起一抹濃烈的紅煙,他動了動目光,似乎看向幼瑛後,又一步一步走上青石長階,走進朱紅高樓。

花鳥屏風門以内,傳來小調。

“——箫聲咽,秦娥夢斷、秦娥夢斷秦樓月。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别。”

“樂遊原上清秋節,鹹陽古道音塵絕。”(1)

傅兒在方台上塗着白粉娓娓道來的唱,臉上的傷被用畫筆描繪出一朵紅豔豔的牡丹,台下有客人擲錢,青白銅闆抛灑在她的身上,她不挪不動,面頰的牡丹微微上揚,恰似綻放。

“睢園裡屬她的小調唱得最好,以前很讨賀員外的寵幸,就是今日這嗓子怎麼聽得這麼沙啞,樂人韶華如朝露,尤為短暫哪。”

“此言差矣,這沙啞也更捎了幾分灞橋柳之傷,殘缺自有殘缺的美,”堂内放聲高論着,與小調聲時不時糅雜在一起,“嗳喲,嗳喲,那不是謝臨恩麼,他回來了呵?”

“他這姿态不大對勁,那郡主也在他的身旁,莫不是方從沙州回來?倒讓我想起了以往的那些笑話。”

“哪些笑話?”

“一雌複一雄,雙飛入紫宮,就是不知都督府舍是不是就隻剩了一雄來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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