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什麼用啦。”豆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可惜尹天奇對馮寶珠一點意思都沒有。”
“江南首富的千金大小姐又有什麼用呢?”趙雲似乎沒有聽見豆豆的話,隻是在自言自語。
“雲姐,什麼有什麼用啊?”珠兒起身,不解。
“沒什麼。”趙雲勾起嘴角,言不由衷地笑笑,“我隻是有些感慨。”
“感慨什麼呀?”見趙雲和珠兒都站在窗邊,豆豆也硬是擠了過去。
“我是感慨,就算是千金小姐又如何呢?”月光浸潤不到趙雲的眼底,“終身大事竟也由不得自己。”
“她把尹天奇當作救命稻草。殊不知,真正救得了自己的,隻有自己。”
話雖如此,趙雲卻好像在今日才懵懵懂懂明白了這個道理。
原來大小姐也有大小姐的憂愁。
江湖的風霜寒劍,市井的俗事煩塵,朱門的綿裡藏針,總歸是要選擇一種苦吞下的。
這世道,終究還是女子難過。
“那看來,還是我們比較好哦。”豆豆看着月光,天真的話語拉回了趙雲的思緒。
“怎麼說?”趙雲問道。
“至少,爹不會随便給我們亂點鴛鴦譜啊。”豆豆環住趙雲,将頭靠在她的肩膀:“我們三朵金花的婚事,以後一定是有商有量,自己做主的,對嗎雲姐?”
珠兒也靠了過來,挽住趙雲的另一條手臂。
迎着兩個妹妹滿是希冀的目光,趙雲笑笑,淡淡的酒窩若隐若現。
“對。”趙雲暗自下定決心,“一定會的。”
那株寒鴉春雪已經被春花取回了家。
盡管已入秋,但這株蘭花的枝葉依然新綠。隻不過,要讓它開花,難如登天。
這十年才開花一次的機會,不知道她能不能把握住呢?
春花也不清楚,盡力而為吧。
窗外,月涼如水。鐵風已回到禦劍山莊去了,天雪大約已經知道自己平安無事了。
明天,不如多做一些點心,給禦劍山莊的鐵衛隊送去,就當做是辛苦他們跑一趟的謝禮吧。
說幹就幹。
春花卷起袖子,來到後院,想處理點食材。
——然後就猝不及防地碰見了那條在月亮底下閃閃發光的血蟒。
它似乎是正在找地方躲貓貓,然後來不及擺出酷炫的造型,滑稽地僵硬在了原地。
怪好笑的嘞。
“嘶嘶,春花。”血蟒扭了扭自己龐大的身軀:“小紅聽說你被綁架了?誰敢綁架你?小紅我去吃了他!”
春花:……我看你就是單純餓了吧。
“進來吧。”春花死魚眼看着血蟒。
“怎麼了春花?”血蟒再次扭了扭:“不去吃人嗎?”
“……”春花隻覺自己額角突突,“不吃人,我給你烤雞。”
“好啊嘶嘶!”血蟒一溜煙鑽進了廚房。
春花:……
今月亦是古時月,今月夜夜照世人。
五百年來,水月洞天的月光任憑鬥轉星移,溫柔如故。
與天地日月相比,人的生命實在是過于短暫了,哪怕是受天道眷顧,能窺見天機的童氏一族,也免不了生老病死。
童氏一族的族長童鎮生病了。
他病得很重。
隐修說他可能會死。
童氏一族的人并不畏死,相反,童氏一族信奉自然,因此能坦然接受死亡的結局。
隻是,随着他病重的消息一起而來的,是族中長老關于童氏一族百年大劫的預言。
他就要死了,對那天大的災禍,他應該也無能為力了。可是他的孩子,他那三個孩子還在世間生活,他又怎麼能放心的下呢?
尤其是,尤其是……童博。
他的身世,他的天賦,他的性格,他的本心,無一不指向他的宿命……那個,讓童鎮無法想象的宿命……
他不願意……他不願意看着這樣善良的孩子,走向犧牲和毀滅……他不得不做些什麼,哪怕童博因此會傷心絕望……至少……他能在外面的世界,繼續活下去……
水是漂泊,月是流浪。
童博的命運,正如那被北風卷起的殘葉,不見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