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這樣想,春花的手臂卻誠實地攏了攏,臉頰自然地輕輕靠在了童博寬厚的脊背上,兩人就像是貼在一起似的。
他卷曲的發梢時不時輕拂過她的臉頰,令她有點發癢。
童博隻覺背上仿佛輕輕停留了一隻美麗的蝴蝶,嬌貴而惹人憐惜。
沒再多說什麼,他隻是彎唇一笑,微微抖動缰繩,身下的馬兒便聽話地跑了起來。
童戰揚鞭跟在他倆身後,一副看戲的表情,嘴咧得都要歪了。
小溪旁,春花正坐在岩石上洗手,興緻盎然地看着豆豆和童戰鬥嘴,隐修在一旁笑得見牙不見眼。
童博走到她身邊,緩緩坐下。
“你朋友挺聰明的。”他冷不丁開口。
“誰?”春花腦子轉了轉,“你說阿金啊?”
童博颔首道:“若不是聽見你的聲音,他的氣息不會紊亂。”
“你發現啦?”春花挑眉,“阿金身子骨好,沒那麼容易被打暈過去,你們那手下留情的力道,也就是讓他迷糊一會兒。”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阿金很會審時度勢,裝死的本事厲害着呢。他知道打不過你們,不會和你們硬拼的。”
童博笑笑,繼續問道:“你……”話到嘴邊,他卻遲疑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脫口而出的話太過熟悉,兩人四目相對,同時笑出了聲。
童博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興緻勃勃道:“那你倒是說說,這次我想說什麼?”
“你想問我,既然鐵衛隊是我哥哥,為什麼我不索性跟着他們回去,對嗎?”雖是詢問的口吻,可春花眼底分明寫着自信。
童博眼神清亮地肯定道:“對。”
“嗨呀,這不是不放心你們嘛。”春花又看向豆豆和童戰,“雖說豆豆進入禦劍山莊的時候蒙着面,可到底也不能保證絕對無人認出。再說……”春花頓了頓道,“一起過五關斬六将的,咱們都是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啦~”她揚手就重重拍了拍童博的肩膀。“等你們安頓下來,豆豆也好好到家了,我才能安心啦。”
童博被她一掌拍得腳底一滑,差點一頭載到小溪裡頭。
兄弟……
他暗自回味着春花的用詞,心下不免稍稍黯然。
“你能告訴我,剛剛給了你朋友什麼東西嗎?”不想再聽到其他有關【兄弟】的話題,童博開口換了個問題。
他真是心細如發,洞察秋毫。春花心中默默贊賞。
“你瞧得真是仔細。”她笑道:“我把我的平安結偷偷塞在了阿吉懷裡,那個平安結是我和我哥的兄妹信物,阿金會把它交給我哥的。”春花輕歎,“這樣,我哥就能知道我平安無事了。”
實際上,她還拜托阿金給尹天雪帶了口信。她得讓哥哥和天雪第一時間知道她的人身安全,免得他們再多擔憂挂心她。
——方才檢查阿金身體的時候,她悄悄在他的手心寫下了“風”“雪”二字。旁的鐵衛她不敢保證,但聰慧如阿金,與她和鐵風私交甚笃,一定能明白她的暗号和囑托。
“平安結?”童博重複道。
“對。是我親手用彩繩編給我哥的。”春花擡起臉自豪道,“天底下隻有我和我哥有,隻此一家~”
努力按下心裡泛起的淡淡酸意,童博抿嘴點點頭。
“不過你放心,阿金和我哥一定不會出賣我們的。”春花舉起右手信誓旦旦,“我保證我發誓!”
“不用發誓。”童博笑着将她的手摁下:“我信你。”
“大哥!”童戰不知什麼時候牽着馬走了過來,“先說好哦,我不是故意要打斷你們培養感情的。”他老神在在地望着二人,眼神意味深長。
“你有屁快放啦。”春花不耐地皺眉道。
“哇,春花,你一個女兒家怎麼那麼粗魯啊……”童戰癟着嘴一臉受不了的樣子搖頭晃腦,“也就我大哥受得了你了吧。”
“叫你再胡說!”春花俯身迅速将手探進溪水裡,接連不斷朝童戰潑去。
“狗嘴吐不出象牙!”豆豆牽過了另一匹馬,對着童戰指指點點,“活該噢。”
“嘶……”童戰抹了把臉,抖落抖落有些濕漉漉的衣擺,轉頭去瞧童博,“大哥你管管她啊!”
童博無辜地聳聳肩:“我可管不了春花。”
童戰見他一點幫自己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幸災樂禍地沖他笑,眼裡盡是狡黠。
見色忘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大哥!
童戰忿忿。
“好了好了,春花。”眼見着童戰有變成落湯雞的趨勢,童博還是伸手将春花揮舞的手臂攔了下來,“童戰,怎麼了?”
春花停了動作,童戰終于有機會把手放下了。
“現在我們是五個人,隻有兩匹馬。”童戰指了指兩匹毛色光澤的栗馬,頗有些為難地蹙眉道:“怎麼分配啊?”
嘶……是哦……這怎麼弄?
幾人面面相觑,一時間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