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尹仲突發奇想,拿着趙雲的畫像放在了血蟒的眼前晃悠了幾次,細細觀察血蟒的反應,他便知它真認得趙雲。
派人去三花坊附近打探消息,得知趙雲自從傳位大典之後就再也沒出現在外人眼前過。
韓霸天的另一個女兒韓豆豆,失蹤的時間也和血如意丢失的時間對得上。
而根據鐵衛一隊的人指認,那晚,夜探禦劍山莊的幾人當中,韓豆豆也是其中一員。
這種種巧合,迫使尹仲不得不對飛仙門起了極大的疑心。
鐵衛隊全城搜捕飛仙門的任務,提上了日程。
就連地方衙門聽聞此事也跟着一起發了通緝令。
這下,三花坊的生意是徹底做不成了。
對此一無所知的豆豆正坐在韓家舊宅的廚房,狼吞虎咽地啃着春花給她帶的豆沙包。
終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這一口,豆豆不由心滿意足,長長喟歎一聲,又拿起一個包子。
春花做的豆沙包外皮柔軟薄韌,内餡細膩香甜,口感像雲朵般綿密輕盈,撕開一分為二的瞬間,濃郁的豆香味就撲鼻而來。
她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一口一瓣,隻兩口手裡就空了。
“慢點……”春花将手邊的花茶推到豆豆跟前,“我真怕你噎死……”
“我才不會噎死呢!”豆豆腮幫子鼓鼓的,像個進食的倉鼠,可愛得緊,“死了就再也吃不到那麼好吃的豆沙包了!”
“嗯。”春花認真同意道,“有道理。”
一旁跟着豆豆一起坐在桌前吃包子的童心顧不上說話,嘴裡塞着包子,小雞啄米般點頭應和。
春花做的包子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包子!
童心要活得久久的!才能久久地吃到春花做的包子!
以上是童心小盆友奇異的腦回路。
吃飽了的豆豆打了一個豪放的嗝,覺得自己飄飄然好像走在雲端一樣幸福。
啊,這是吃飽的幸福~
望着豆豆幸福的神态,春花心裡高興得很。
如果說做飯的對象有優先等級的話,豆豆這類人肯定是最受歡迎的。
誰都喜歡有正向反饋的食客。
更何況是豆豆這樣的捧場王。
“吃飽了?”春花笑眯眯道。
“吃飽啦~”豆豆拍拍自己的小肚子。
自從跟春花做朋友之後,她似乎胖了不少。
“童心還沒吃飽!”豆沙包已經全被消滅,食欲被徹底勾起來的童心又開始吃三香包和素包。
春花和豆豆見他埋頭苦吃那樣,不禁莞爾。
“既然吃飽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的?”春花問道。
豆豆神情一滞:“你……看出來了呀……”她摩挲着衣擺,尴尬地笑了笑。
“看出來又不是什麼難事。”春花理所當然道。
其實豆豆和春花是一類人——通常什麼事情都放在臉上。
直白又好懂。
這段時間豆豆每次見她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是每次好不容易兩人有了獨處時間,總會被人打斷。
比如眼前這位童心小盆友,就老是纏着豆豆玩,害她一直沒什麼機會和春花單獨說說話。
将童心留在了廚房勤勤懇懇消滅那三屜包子,春花和豆豆漫步在池塘邊消食。
“你想說什麼?”春花環胸催促道,“我一會兒還得趕去禦劍山莊幫廚,你再扭捏下去我上工可要遲到咯。”
“春花……”豆豆拉着春花的袖子,躊躇着咬唇道,“我想和你說聲抱歉。”她盯着春花,正色道,“對不起。”
春花疑惑道:“因為什麼?”
“就是……上次差點殺了你朋友的事……”
在豆豆的提醒下,春花才想起那日在禦劍山莊,豆豆差點把阿吉勒死的事。
原來是這件事。
春花挑眉。
當時她心裡的确不太舒服,可轉念一想,江湖上打打殺殺慣了,豆豆這種自保的手段,雖說極端了些,倒也合情合理。既然沒有真出什麼人命,春花也沒真的生氣。
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也把這件事抛在了腦後。
沒成想,豆豆倒是默默記在了心裡。
“我一直覺得……闖蕩江湖,身不由己嘛,我不殺别人,别人就殺我,所以為了自保,我當然是選擇先出手咯。”豆豆如是說道。
“既如此,你又為何要和我道歉呢?”春花笑問。
“可我差點誤殺你的朋友!”豆豆忙不疊解釋道,“我怎麼可以殺你的朋友呢,你會傷心難過的嘛!”
春花又問道:“那以前被你殺的那些人,就沒有親人、朋友了?他們就不會難過了嗎?”
“可我又不認識他們……”豆豆聲音漸漸低下去,小聲辯駁道。
“你不認識他們,不代表他們的痛苦不存在呀。”春花低聲道。
豆豆一愣,似懂非懂地擡眼看向春花,不假思索道:“我以前沒想過這個哎。”
這份坦誠是春花最欣賞豆豆的地方。
“那現在想一想也未嘗不可啊。”春花笑着捏了捏豆豆的鼻頭。
“可是……”豆豆苦惱道,“想太多的話,以後遇上危險,我不忍心出手了該怎麼辦啊?”她一臉緊張道,“那我以後豈不是很容易被殺?”
“讓你多想想是希望你不要那麼輕易就下死手……”春花擡手敲了豆豆腦門一記,“不是讓你站在那兒不敢出手了!”一個白眼,贈給韓豆豆。
“哦……”豆豆摸着下巴,似是在很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
“豆豆,我覺得自保并不可恥。”春花繼續道,“可但凡涉及性命,就勢必要更加謹慎。”她頓了頓,嚴肅道,“無論是你的命,還是别人的命。”
豆豆沉默着,沒有說話。
“豆豆,那晚在禦劍山莊,你身處險境固然驚險,但平心而論,當時真的已經到了非殺人不可的地步了嗎?”春花的語氣柔和,并不咄咄逼人,說出的話卻令豆豆呼吸一滞,“還是你一直在江湖裡摸爬滾打,潛移默化的正在慢慢習慣這種處理問題的方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