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姐，有什麼事情要問我嗎？”見眼下隻剩他們，童博側首問道，“關于春花？”

“童大哥果然是聰明人。”尹天雪笑道，“你可以和童戰一樣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好，天雪。”童博直視尹天雪，“你想說什麼？”

“我想問你對春花的想法，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尹天雪的口吻冷硬了下來。

此刻沒有旁人，童博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尹天雪與平日裡柔弱文靜的大小姐截然不同的一面。

月光的照射下，尹天雪的臉龐落下一片冷冽的光暈，為她的眉宇染上一絲淩厲。

不可思議地，童博竟然覺得這樣的尹天雪身上潛藏着某種蓄勢待發的氣勢。

他依稀想起春花曾與他提起的那個夢——夢裡的尹天雪，是禦劍山莊的主人。

“我對她是認真的，”童博萬分鄭重地說道，“我想要娶她。”

尹天雪一怔。

她預想過童博會表達自己對春花感情的認真，卻沒想到他會那麼坦率地說要娶她。

這讓她不禁想起了童戰——他總是那麼直白且熱情。

“童氏一族的人，說話都那麼直接嗎？”尹天雪調侃道。

“是。”童博回道，“童氏一族的人，對待感情都認死理。認定了的人，就再也不會改變。”他望着尹天雪，意有所指道，“我是這樣，童戰也是這樣。”

聽見童戰的名字，尹天雪心神不由自主地被牽動了一刹。

見尹天雪沉默，童博繼續說道：“天雪，你似乎對我有些意見？”

“沒錯，其實我一直對你都有意見。”尹天雪索性承認了，她撇過頭去，似是在回憶什麼，“從你第一次将春花帶到水月洞天，再到後來闖入禦劍山莊，之後又和春花在一起……我就一直不喜歡你。”

童博抿了抿唇，無奈地微微搖頭，并不出聲。

尹天雪停下腳步，面色不善地看向童博：“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我？”童博淡笑道，“我能說什麼？”

尹天雪不解道：“我說我對你有意見，我說我不喜歡你……”童博的反應跟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樣。

“所以你跟我說這些話，是想要我做什麼呢？”童博反問道。

“我……”冷不丁被童博反将一軍，還真的出乎尹天雪的意料。

“如果你是想讓我離開春花，”童博的語氣變得疏離而嚴肅，“那不可能。”

“我不會因為我個人的喜好而幹涉春花的選擇。”尹天雪立刻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童博蹙眉。

“是，我是不喜歡你，因為跟你在一起，占用了春花更多的時間。春花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你把她從我身邊搶走了，這是毋庸置疑的。”尹天雪背過身去，童博看不見她的表情，隻聽她的聲音一點點低下去，可在寂靜的夜裡，一字一句卻愈發清晰而冷靜，“可我沒那麼幼稚，也不能那麼自私，春花喜歡誰，是她的自由，若是我因此強求她，隻會使她離我越來越遠。”

童博安靜地聽着她說。

“我唯一在乎的，最在乎的，是她的安全。”尹天雪的語氣帶上了一層诘問，“自從她和你在一起之後，仿佛時時刻刻生活在危險裡，你沒發現跟你在一起，她多出許多麻煩嗎？”

聞言，童博心口一窒，方才還淡然的笑意漸漸在臉上隐去。

他不得不承認，尹天雪，說得沒錯。

“不提第一次她誤入水月洞天，之後，她為了幫你們找童心，求我下地底城；你們夜闖禦劍山莊，她幫你們逃匿，之後又費心遮掩你們的行蹤，甚至要瞞着自己的哥哥；而今，禦劍山莊追查你們的下落，她又得時刻應付尹仲……”尹天雪回頭，眼眸攝出森寒的利芒，“試問，我不該對你有意見嗎？”

童博無言以對，披風下的手漸漸攥緊成拳。

“可她是心甘情願的，我再不喜歡，又有什麼用呢。”尹天雪似是洩氣了一般，方才步步緊逼的氣勢驟然一松，面上透出淡淡的挫敗，“我總是拿她沒辦法的。”說罷，她又飛快地瞥了童博一眼，不情不願道，“好在你的樣貌人品脾氣武功都還過得去，我……我挑不出什麼毛病。”

童博見尹天雪好像是幾不可察地瞪了他一眼，那一眼的含義他一下子懂了——真是便宜你了，臭男人。

“所以我想，請你同我坦白一些事情。”

“請說。”童博沉聲道。

“我想你如實告訴我，你們童氏一族和尹仲的關系。”尹天雪斬釘截鐵道，“以我對尹仲的了解，他為了一塊血如意費盡心機到如此地步，是絕對反常的。一定還有别的理由，是我不知道的。”她頓了頓，仔細凝視童博的臉，企圖捕捉到一些線索，“童博，你能把你所知道的，講給我聽嗎？”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林中，樹葉的影子零落地打在童博的臉上，尹天雪看不清他的眼睛。

“就算是為了春花。”尹天雪見童博一直靜默無言，不免心急了起來，“至少……”

“至少讓你确定，我們是友非敵，對嗎？”童博蓦地開口。

尹天雪停住了腳步，她的臉龐掩藏在了漆黑的樹蔭底下，眸子裡湧動的目光諱莫如深。

“天雪，我想，你雖然是尹仲的侄女，可你大概是站在尹仲的對立面的，對嗎？”

“對了一半。”

“你的意思是……”童博猶豫道。

“我的确站在尹仲的對立面。”尹天雪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可他，不是我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