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花趕到龍澤山莊的時候,已是深夜。
整個山莊裡不像她想象中那麼熱鬧,空空蕩蕩,都沒什麼人。
“都去哪兒了?”春花迷惑地四處找人。
好半天,才在花園裡碰上了正兀自編了好幾個花冠的珠兒。
“珠兒,”她跑去問道,“莊子裡人都去哪兒了?”
珠兒見來人是春花,笑着将手裡的一個花冠戴在了她的頭上:“你是找童大哥嗎?”她指了指童心房間的方向,“他和隐修應該是去童心房間了。”
“好。”春花摸了摸頭上細巧可愛的花冠,笑着道謝,擡腳就往童心屋裡走去。
童心的房間窗戶沒關,從春花望去的方向,正可以瞅到屋裡的床。
遠遠的,春花就見童博躺在床上,趙雲正垂首站在床邊。
她剛想嚎一嗓子,忽覺屋裡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她注意到趙雲的手上似是有什麼泛着銀光的東西一閃而過。
呼吸之間,春花施展輕功身姿靈巧地悄然掠至窗外。
離近了,她終于瞧清楚了。
趙雲指縫裡夾着的那東西她再熟悉不過。
——那是一根針。
夜色融融,樹影婆娑。
月華如霜,浸不進燭火通明。
初冬的風并不兇猛,寒意卻綿綿不絕,仿佛順着人的指尖攀上心頭。
窗棂的一方世界,春花默默凝望着趙雲。
周圍很是安靜,隻有風鑽進屋子,吹拂燭火搖曳的聲響。
那映在白牆上不安搖擺的燭影與趙雲的影子纏繞渲染成了模糊一團,糾纏不清。
春花見趙雲的手緩緩擡起,眼神一凜,心跳快得仿佛要躍出嗓子眼。
在趙雲舉棋不定的時候,春花手裡的玄空針也已蓄勢待發。
她在等待。
等待她的決定。
不知過了多久,趙雲猛然收回了指尖的銀針,接着仿若渾身洩力般後退兩步,癱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上。
春花背過身去靠在了窗下,阖上了眼睛,重重舒了一口氣。
她知道,趙雲這是放棄了。
她不清楚為何趙雲忽然想要做出傷害童大哥的舉動。
但聯想到今日尹仲來過龍澤,她就能猜出其中緣由必定與他息息相關。
春花起身,竟發現自己有些腿軟。
暗笑了一下自己的沒出息,她緩了緩心神,轉頭大步流星地進了屋子。
“雲姐!”春花一如往常般笑着跳進了門。
趙雲見來人是春花,恍了恍神。
“童大哥怎麼了?”春花的目光落在了雙眸緊閉的童博身上,一眼就看出他處于昏睡的狀态,心裡不禁緊張起來。
她連忙走到童博床前坐下,伸手為他診脈。
“他沒事。”趙雲回過了神來,輕聲解釋道,“今日他和隐修為童心施行了防護法術,隔離了血蟒的召喚,眼下是内力損耗太大,喝了藥正休息呢。”
号脈的結果與趙雲所說相差無幾。
春花歎道:“沒事就好……”她為童博緊了緊錦被,撫去他落在眼角的碎發,對趙雲道,“雲姐,辛苦你看顧童大哥了,你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就好啦~”
趙雲搖搖頭:“我也沒看顧他多久,”她起身又望了望童博,低聲道:“隐修說讓他睡到自然醒就好了。我去看看豆豆,她和隐修在廚房熬藥。”
“好。”春花答道,擡眼卻見趙雲依舊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雲姐,你有什麼事盡管說。”她單刀直入道。
“我……”趙雲張了張嘴,躊躇着怎麼和春花講接下來的事,卻聽門口傳來隐修的聲音。
“小春花呀,你來咯。”隐修一見是自家得意門生來了,就止不住的眉飛色舞。
“隐修來了,我先走了。”被打斷了的趙雲再提不起勇氣繼續方才的話題,匆匆和隐修打了個招呼就欲走。
“雲姐!”春花喚道。
趙雲頓住腳步。
春花将頭上的花冠取下,輕輕戴在了趙雲的頭上,滿意笑道:“送給你的,雲姐。珠兒做的,我覺得很配你今天的發飾和衣服。”
淡紫的葉子花嵌在綠枝裡,與趙雲的一身紫衣交相呼應,看上去給人一種柔順賢淑的錯覺。
“謝謝……”趙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倉促的笑,小聲道了一句謝就埋頭疾步出了房門。
春花覺得有那麼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我怎麼覺得小雲兒有點怪怪的?”隐修奇怪道。
“大概是有心事吧。”春花淡淡道,“慢點我找雲姐聊聊。”
“哦哦,你們小姑娘家的事,我不太懂。”隐修也沒想太多。
“師父,今天發生了哪些事情,你從頭到尾跟我講講吧?”春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