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石室裡太安靜了,安靜到春花覺得有點子尴尬。“要不……我跟着豆豆和天奇去上頭看看吧。”說着,她擡腳就想跑,卻被童博一把拉住。
“童大哥?”春花狐疑道。
她見童博垂着頭,卷發散散滑落他的肩頭,也無法得悉他的神情。
“前輩。”童博忽而擡眼道,“春花不是外人,關于晚輩的任何事,她都能知道,前輩不介意吧?”
春花聞言,有些動容地回握住童博的手。
龍婆看了看春花,點了點頭——童博和春花的關系,她自是聽天雪說起過。
哦喲喲,難道是要知道關于童大哥身世的消息了嗎?好激動啊好激動~
春花心裡正興奮地搓着小手,下一刻,便見滿臉嚴肅的龍婆毫無征兆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嘞個去啊零幀出手?!
春花心裡咯噔一下,立馬松開了童博的手,與他一起躬身去扶龍婆。
可是任憑兩人怎麼往上攙,龍婆就是不願從地上起來。
“雁兒見過小主人!”龍婆哽咽着開口了。
春花一聽,就知龍婆真是龍澤山莊的人,心道這回是拉不起龍婆的,于是悄悄地退到了一邊去——你要跪就跪你小主人龍博,可千萬别輻射到我,我可受不起啊……
春花心有餘悸地摸摸自己的胸脯。
童博聽龍婆對自己的稱呼,登時也明白了大半,不可置信地望着地上的龍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言語什麼。
“雁兒……您是……?”随着童博的喃喃低語,他和春花乍然回憶起那張寫着龍氏族譜白絹上的内容。
“打雁兒将小主人送入水月洞天,交到童鎮手上,已經盼着……盼着這一天……盼了二十年……二十年啊!”
童博心神俱震,腦中似有什麼轟然炸開,雙膝一軟,竟是也直直跪倒在地,眼含熱淚地望着龍婆。
那雙眼睛帶着深深的孺慕之情,頓時令龍婆淚如雨下。
“小主人,你快快起來……”龍婆顫聲道。
“該跪的是博兒……”童博嘴唇顫動,嗚咽道,“婆婆高義……該跪的是博兒……該行大禮的是博兒啊!”話音剛落,還不待其他二人反應,童博俯身向龍婆連連磕起頭來。
“小主人……小主人千萬不可!”龍婆搖頭道,“雁兒受不起,受不起……”
“要不是婆婆,龍家早就絕後了。”童博濕潤的眼眶裡,是源源不絕的感激涕零,“我雖然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卻知道,婆婆必是曆經艱難險阻,才能救得博兒脫險。”他萬般鄭重道,“婆婆受苦了……”
“不敢言苦。”龍婆斂眸道,“比起主子、主母……”她露出一抹苦笑,“雁兒這些小小的波折,算得了什麼?”
她伸手撫摸童博的臉頰,笑得欣慰:“如今見到小主子長成如此偉岸沉穩,心裡……心裡開心……”
兩人相視而笑,笑中盡是眼淚。
“好了你們……”春花在一旁,早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了,“你看你們,久别重逢,本是喜事一樁,你們跪來跪去,都哭成淚人了……”她上前,替二人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就都先起來吧。”
“是喜,是喜……”童博忙不疊應點頭,他與春花終于一道将龍婆從地上扶了起來。
另一頭,回到自己房内的尹仲徑直去往了尹浩的屋子裡。
見到不久之前尹仲傷痕累累的胸膛如今變得完好無損,尹浩無比詫異。
饒是如此,他也無法輕易相信尹仲之前對他說的有如天方夜譚的故事。
“不,不可能……”尹浩雙眼無神地盯着從自己身邊走過坐上太師椅的尹仲,隻覺腦子裡是一團漿糊,根本理不清頭緒。
尹仲無奈歎了一口氣:“難道,非要我這樣你才能相信?”
他揚起雙手,彙聚法力與雙掌,霎時,他的頭發和衣袂無風自動,尹浩莫名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眨眼的功夫,蒼勁的白迅速攀上了尹仲的眉毛、胡須和發絲,那茂密的白發,如鷹隼般銳利的眉眼,竟是與尹家祖上傳下的祖宗畫像一模一樣!
尹浩再也無法克制心中的戰栗與震撼,面色呆滞地跪在了尹仲面前,情不自禁地不斷喊他:“老祖宗……老祖宗……老祖宗……”
“那婆婆,您知不知道龍家的仇人是誰啊?”石室裡,還未等童博開口,春花耐不住性子,先一步對龍婆問出了這個問題。
一邊的童博嗫嚅着嘴唇,終究沒有攔住她。
見龍婆緩緩搖頭,童博反倒是幾不可聞地偷偷舒了口氣。
“連您都不知道仇家是誰?”春花驚訝道。
“主子說,天下将遭大劫,個人仇怨何足挂齒。”龍婆沉聲道,“五百年前,暴君登位,生靈塗炭,童氏險些滅族。在避入水月洞天之前,靈鏡就曾經預言,五百年後,神魔出世,天地将為之變色。”
靈鏡?
春花回憶起曾出現在她識海中的那面鏡子。
“尹仲?”童博忽地出聲。
春花聞聲望去,童博轉頭對她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方才在地底城見到的那幕情景?”
“是哦……”春花心裡已經不止一次吐槽過尹仲像個老妖怪一樣了,接着,她又想起之前童心所說那個五百年前因偷學龍神功而被趕出童氏一族的人,“之前童心偷看過童氏古史,根據那上面的記錄判斷,尹仲很可能已經五百多歲了!”
童博頓了頓,眼底蓦地飛過一抹微乎其微的晦暗:“童心什麼時候看的童氏古史?”
“啊,這個說來話長,我慢點跟你講哈。”春花閃爍其詞應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