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意識清醒的時候迷茫了好一會兒。
她花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那什麼玉簡到底是怎麼回事?!
——坑爹啊!!
附在别人身體裡的感覺很奇怪。
明明有自己的意識,身體卻不由自己控制,就像一個旁觀者以第一視角觀看别人的生活。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畢竟她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已經懂得如何處變不驚地面對任何危機了~
嗯,就像童大哥那樣。
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和他彙合。
印象裡在龍澤山莊暈過去的時候,童大哥是和她一起的。
沒道理她來這兒了,他卻沒來。
嗯,她鐵春花真是一個成熟冷靜優雅機智的小仙女。
她發現自己所附身的那人坐在了梳妝台前,拿起了呃……掏耳勺。
行吧,掏耳朵,注意衛生,挺好。
銅鏡上照出了那姑娘的臉。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春花陡然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媽耶哎哎哎哎哎——!!!”
腦子裡忽然發出一陣尖嘯的童天驕一個激靈,差點把自己的耳朵捅穿!
她連忙把掏耳勺扔了出去,下意識捂住了耳朵。
“誰——!”她在屋裡打着圈兒地到處查看,“誰在我房裡?!!”
【你聽得見我說話啊?!】春花詫異道。
“我聽得到啊,我又沒聾!”童天驕順手抄起桌上的瓷瓶開始虛空索敵,“哪來的小賊,藏屁股藏尾巴的不敢現身?!快出來與姑奶奶我一決公母!!”
【呃……是一決雌雄吧?】
“一個意思!”
【噗……】春花不禁笑道,【小時候你就不好好讀書,常被長老教訓,怎麼大了還是這副樣子啊?】
“什麼意思?你認識我小時候?”童天驕更迷惑了。
【是啊,驕驕,你還記得我嗎?】春花輕笑道,【我是小鳳啊~】
“……”
【驕~?】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這是撞鬼了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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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好半天的功夫,春花才和童天驕解釋清楚了現在的狀況。
春花不由感慨世事無常。
原以為她和童天驕這輩子都無緣再見,沒成想卻因為玉簡的奇緣,穿越了五百年的時光再度重逢。
這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
或是兩者皆有?
她不得而知。
“所以小鳳……”童天驕坐回了梳妝台前。
鏡子裡映照出她驚奇又喜悅的眉眼。
“你現在在我腦子裡,除了我之外誰都聽不見你跟我說話對吧?!”
春花透過童天驕的眼睛看到了鏡中她的表情。
——那眸底帶着躍躍欲試的興奮感,忽然令春花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
——很熟悉的預感。
【喂,你不會吧……】
“明天季長老要重考我的藥理和針法!”童天驕神情激動道,“你得幫幫我呀——!”
【又來?!】
“哎喲你就幫幫我嘛小鳳~~!”
若是這個時候從窗棂望進屋裡,就能瞧見童家的天驕小姐正像個癫病發作的患者,把自己扭成了麻花,也不知道在沖着空氣裡的誰猛虎撒嬌。
“小時候不都是你幫着我作弊的嘛~~~”
【學了十來年了你怎麼還沒學明白?!】
“那有的事情就是講天賦的啊!”童天驕苦惱地拍了拍桌子,惹得那桌上的首飾物品都不安分地跳了跳。“我又不像你,從小就喜歡那些藥藥草草的。我就是記不住,也不感興趣嘛!”
偏偏她爹和娘非要讓她學。說什麼不求學精,但求略通。
問題是她通不了一點啊!
她每天拉屎倒是挺通的!
【學不好是學不好,騙人是騙人,這是兩碼事。】
對于醫術一道來說,春花的态度一向很堅決,也很有底線。
“你不幫我?”童天驕不死心地追問。
【不幫。】
“真的——?”
【幫不了一點。】
“歪——!”童天驕憤憤不平道,“枉我心心念念着你那麼多年,你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就這麼對我了是吧?”
【你在胡說八道啥玩意兒啊……】春花無語。
雖然知道童天驕從小就是這個脾氣,但她還是忍不住吐槽。
“你看!”童天驕站起身,把自己的腰帶往銅鏡跟前怼了怼,指着那垂墜在腰間的飾物道,“那麼多年了,我一直把它帶在身上,都不知道找人修補幾次了!”
春花定睛一瞧,童天驕手裡的東西,不正十年前她離開童氏一族居住地前,留給她的平安結嗎?
那平安結上纏繞的繩線和原先比有了許多不同,應該是找人修補了好多次,但那打結的手法和結心那顆黑漆漆的珠子她絕不會認錯!
那石頭磨成的不規則珠子上刻着的歪歪扭扭的愛心,是童尹鳳費了好大勁才完成的。
醜得難以複制。
童天驕第一次拿到這平安結的時候還以為是童尹鳳在珠子上随便劃拉的。
為此還困惑了半晌。
直到她認認真真讀完了童尹鳳給她留下的信,才知道那是表達她們友誼的【友愛之心】。
“好一個肉麻的【友愛之心】啊小鳳……”童天驕哭喪着臉,裝模作樣道,“你這打結手法還是我教的呢,我都沒嫌棄你打得爛,你連我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實現嘛……嘤嘤嘤……”
【你在“嘤嘤嘤”什麼啊“嘤嘤嘤”!我好想吐啊!】
如果春花現在有身體,她絕對已經腳趾摳張牙舞爪地喊救命了!
“小鳳哎你太讓我失望了小鳳嗚嗚嗚……”
【……】
“就讓我明天被季長老罵個狗血淋頭吧555555……”
【好啦好啦,我答應你就是了……】
“你真是太好了小鳳!”童天驕立刻笑逐顔開,憑空給了春花一個飛吻,“最愛你了!”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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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再見過童尹季了。
春花默默數了數童尹季目前的年紀,差不多也就三十來歲吧,畢竟他隻比她的便宜爹尹仲小了七八歲。
可不知為何,童尹季的頭發和胡子卻是全白了,臉上竟開始長起了深深淺淺的皺紋。
這其實很不尋常。
至于尹仲目前身處何方,春花也曾問過童天驕。
可惜童天驕并不知曉。
自從将尹仲删去族譜之後,連帶的所有蹤迹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參與這次重考的學生有十來個——當然都是童氏一族的年輕人。
童天驕今日特意早早就來到了學堂,就是為了帶春花來适應适應環境,再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開書簡複習複習——主要是讓春花複習複習。
沒錯,這位姑奶奶連書簡都沒帶回家裡,每次考試都是現場瘋狂背誦……
——那可是藥理啊大姐!你現場記誦能過關才怪啊!
——感謝你有自知之明啊驕驕!你要是稍微熱愛醫道一點,不知道要治死多少人!我真是替黎民百姓謝謝你了!
春花以靈體的方式翻着白眼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