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兒……”龍婆道,“你和春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真的……?”
童博凝視着石碑,是在和龍婆講述,又像是和龍澤夫婦做個交代,他一點一點将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悉數說了個一清二楚。
“總之,我和春花……的确是先有了夫妻之實,又通過玉簡,去往五百年前,在靈鏡裡成了親。”
“這……”聽童博親口承認,龍婆更是瞠目結舌,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
“怪不得……怪不得隐修會那麼生氣……”
她緩緩坐于圍檻上,正色道:“博兒,你可知道,這對于一個姑娘家來說,意味着什麼?”
“博兒知道。”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
“是。”
“你……”龍婆也是萬萬沒想到,童博竟是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一旁遲遲不語的尹天雪,卻是撇過了頭去,在無人注意的時候輕輕哼笑了一聲。
“我想……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吧。”
童博的聲音溫潤卻堅定。
“婆婆,你說我是一時沖動也好,是蓄謀已久也罷,我對春花,早在最初互通心意之時,就已經确定了。”
“确定了的事就是确定了,不會再更改了。”
“永遠都不會。”
“唉……”
聞言,龍婆點了點頭,喟然長歎。
“博兒,無論怎麼樣,你和春花能重歸于好,我和你韓伯伯都很高興。”
龍婆蹲下/身來,滿目憐愛地撫摸着童博的腦袋。
“你和春花一路走來,我們都看在眼裡。那些前仇舊怨折騰得你們死去活來,我們這心裡也隻能跟着幹着急。”
“而今……你和春花的婚事能得到龍氏和童氏元祖的見證與成全,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龍婆看向那無字石碑,喉頭哽咽,眼中含淚道:“我相信,主子和主母也會希望你們倆能好好的……博兒,答應婆婆,不要再在心裡難為自己了,好嗎?”
“婆婆……”童博抓住了龍婆遞過來的手,那手掌溫熱而讓人心安,隻是簡單地觸碰,就能給予人無限的力量。
“博兒,你和春花……”龍婆的目光又慈愛地落在了尹天雪的身上,“還有天雪和童戰。”
尹天雪上前握住了龍婆另一隻手。
“你們都是欣欣向榮,一往無前的年輕人,有什麼想法,盡管放手去做,别有後顧之憂,我們這些老家夥也沒什麼大用處,隻能在背後支持着你們,盡量減少一些你們的煩惱……”
“婆婆,你怎麼這麼說呢?”尹天雪柔聲道,“隻要你們都在,你們一個個都好好的,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大的鼓舞。”
“隻要你們都平安,對我們來說就沒有後顧之憂了。”童博笑道。
“好好好……婆婆明白的……”龍婆擡手用掌心替童博拭去淚痕,“我啊……”
童博也伸手用袖子将龍婆臉上的眼淚小心地擦抹幹淨。
“我去看看隐修,再勸勸他幾句。”
“你們說你們的事吧。”
龍婆起身,快步離開了涼亭。
天色漸黯,冬日的海風來勢冷峭,拍打在臉上愈發刺骨。
呼嘯的風聲更猛烈了些,尹天雪擡手将紛亂的發絲挽于耳後。
“你終于肯起身了?”
她打破了沉滞的氛圍。
童博垂眸笑道:“天雪,剛才真的多謝你了。”
“哼……”尹天雪挑眉一笑,“你該謝謝的人不是我。”
“你是說……春花?”
尹天雪沉默着點了點頭。
方才情勢危急,在春花和尹天雪趕去接應豆豆的短促空擋,春花用極限三十秒把她和童博的事情一口氣不帶停的和尹天雪簡述了一通。
得虧聽的人是冰雪聰明耳力驚人的尹天雪,要是換做一般人,憑借春花那開了挂的語速,根本就記不住也聽不清她說了啥。
饒是如此,尹天雪還是被春花言語裡高密度的信息炸得懵了一會兒。
還好那時候尹仲幾乎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了春花身上……
“春花知道,她不在,你肯定是憋着一個字都不肯說,她一是怕你又被罰,二是怕隐修氣暈過去,所以拜托我一定來幫你們兜着點……”
按春花的話來說就是【擦屁股】……
不過尹天雪說不出來這詞兒。
童博無意識地踱步幾下,輕靠在了亭柱上,低笑道:“她總是會想到許多……别人意想不到的事……”
尹天雪若有所思地靠在童博對面的亭柱上,二人面對了面。
“你也挺讓人意想不到的啊,童博。”她似笑非笑道。
聽出了她口氣裡的嘲諷,童博不覺氣惱,頗感意外地盯着她道:“天雪,我原本以為,你知道這件事之後會……”
“會什麼?”尹天雪勾起嘴角,不緊不慢道,“你覺得我會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然後把你打一頓嗎?”
“你莫不是忘了,我那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毛病已經被尹仲治好了?”
童博愣了愣。
“開個玩笑。”尹天雪漫不經心道。
童博埋頭哧笑了兩聲。
“你還學會主動開玩笑了?”
“近朱者赤咯。”尹天雪語調輕松道,“人總是會變的嘛。”
童博認真道:“我真的為你的轉變感到高興,天雪。”
“謝謝。”尹天雪莞爾道,“咱們還是别扯遠了。”
童博悄悄歎了口氣。
“這事若是發生在尋常女子身上,那便是天大的事了。”尹天雪歎道,“要是春花……”
她迅速瞥了瞥童博,輕聲道:“誰的問題還真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