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與阿吉阿金對峙片刻，低聲正色道：“我現在要去後門，再不救他，他會死。”

此時，她的心跳得很快，也不知他們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她并不想對他們出手。

阿金皺着眉頭，看了看春花懷裡的尹天仇，又瞅了瞅地上的司徒振，剛想張嘴說什麼，就被身邊的阿吉重重拍了下肩頭。

“哎，阿金，今兒個天氣不錯哈。”阿吉樂呵呵地望向他，仿佛完全沒看見春花一般，旁若無人道。

“哦，是哦。”阿金微微一笑，與阿吉并肩，徑直路過了春花和尹天仇，竟是把他們當作空氣了。

“你還記得今天咱們一隊是負責哪片的巡邏嗎？”

“哦，當然記得!”阿吉心領神會地接茬道，“咱們一隊是負責的西——面——的巡邏!”他的語調拔得高高的，似乎是生怕春花沒聽清一樣，“像是西廂房啊、書房啊、私湯房啊、庫房啊、祠堂還有茶室，都是咱隊的人，可得好好把守，不能被那狗屁三隊比過了去!”

春花愣了愣，随即臉上浮現感激的笑來。

這再明顯不過的提示，若是她聽不出來，可就真是大傻瓜了。

“哎你等會兒!”

在走到遊廊盡頭的時候，阿吉突然停下了腳步，折返來到了司徒振身旁。

他擡起腿，對着司徒振的後腦勺狠狠一腳踩下。

隻聽一記悶響，司徒振的整張臉都微微陷進了土裡。

春花抽了抽嘴角。

——你小子夠狠。

“啊呀～”阿吉神清氣爽地喟然長歎道，“山莊的路着實不太好走，坑坑窪窪的還絆腳，幸好有我來踏平礙事的石頭，啧啧啧……”

說着，他搖了搖頭，高視闊步走回阿金身邊。

“沒了我，這禦劍山莊可如何是好喔～”

阿金舉起手，對阿吉比了個大拇哥。

“禦劍有你真幸運。”

他面無表情道。

“好說，好說～”

阿吉咧嘴一笑，勾肩搭背地與阿金走遠了。

——很好，一定得找機會跟天雪說，給阿金阿吉漲工錢。

春花暗自下定決心。

一路順利，春花幾乎是一刻未停地趕到了禦劍山莊的後門，正巧碰上拉着馬車而來的童戰。

那拉着車的馬是她的老朋友——追風。

——太好了，是追風!我們有救了!

春花心裡松快了幾分。

“春花!”童戰躍下馬車，幫着她把尹天仇安置在了馬車裡，“你那麼快?!”

“一路上的鐵衛都是我哥一隊裡的。”春花答道。

童戰頓時了然。

“走吧!”

他拉着春花就要上車，卻被春花攔了下來。

“你留在禦劍山莊接應天雪。”她鎮靜道。

“不行!”童戰急道，“那誰來駕車?!”

“看來你是用直覺挑的追風?”春花指了指車前的栗色大馬道，“你放心，它去過龍澤山莊，由我來跟它溝通，壓根用不着車夫。”

童戰一怔，旋即想起春花通獸語的天賦異能。

他剛才在馬廄裡匆匆忙忙挑的馬，的确沒想那麼多，起初甚至沒認出那是追風。

“童戰，我和天雪其實在你碰見天仇之後，沒多久也到了那兒。”

春花快速地把事情梳理了一遍。

“天雪吩咐小蓮聯絡龍澤山莊，再在暗中接應你，而我則去拜托了我哥先一步把李總管藏了起來。”

“所以……”童戰沉吟道，“尹仲去李總管的屋子，是撲了個空!”他剛剛松了口氣，心又提了起來，“那天雪那邊……”

“天雪那邊需要人配合。”春花道，“短時間内，你不适宜離開禦劍山莊。”

童戰緊了緊雙拳，擔憂的目光掃過春花，和車廂内氣若遊絲的尹天仇。

“好。”

他知道此刻不是他犯軸的時候。

“那你千萬要小心。”

“放心。”春花應道。

——

追風的确是萬中無一的良駒，關鍵時刻異常靠譜。

似是感應到情況緊急，春花隻是簡單地在它耳邊言語了兩句，它便甩開四蹄奔跑了起來。

——無需鞭策，它靈巧地避開路面坑窪，按照尹天奇曾經驅策過的路行進，車廂竟比尋常轎子還要平穩幾分。

“天仇，千萬要撐住了，你舅爺和珠兒他們都在等着你呢!”春花扯開尹天仇的前襟，擡手又在他的心口添上新的玄空針。

馬車滾滾向前帶起的風吹動了車簾。

新年第一天的晨光傾落于車廂，尹天仇青白的臉被鍍上淡淡的金，他的喉結蓦地滾動。

忽見尹天仇睫毛顫了顫，竟是短暫地恢複了些許神志。

他艱難地掀開了眼皮，模模糊糊中見到了春花滿是憂色的臉龐。

他幹裂的唇間漏出幾不可聞的氣聲：“春花……姐……”

尾音未盡，人又昏死過去。

他胸前閃着寒光的玄空針竟是從根部隐隐冒出了黑氣。

“臭弟弟……終于肯叫我姐了嗎?”春花眼眶發熱，嘴角一癟差點哭出來。

“就憑你這聲【姐】，老娘拼了命也會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