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十月畫展結束,下一次畫展是一個月後,還沒定主題和藝術家。
舒意跟遊鬼一樣不着家,天天約林枝去看展,林枝說了幾次近期的作品沒有一個值得收藏的,如果實在錢多的沒地兒花,可以等下月初的藝術節。
舒意的耳朵跟離家出走一樣,根本不聽,每天準時來畫廊報到。
林枝被纏得頭大,幹脆躲家裡不出來。
躲了一周,終是沒頂住。
舒意驅車到樓下,林枝一下電梯就見到一輛黑色路虎擋在門口,心裡暗罵:哪家的暴發戶這麼沒素質。她走出來,裹了裹外套,副駕駛車窗落下,舒意在裡面招手。
看清車内的人後,林枝有些赧然,暗自慶幸剛才沒罵出口。
舒意一米六三的個頭坐在駕駛座上,稍微塌着腰就跟無人駕駛似的。林枝去找安全帶,眼神上下打量,忍不住擔心:“ 能踩着油門嗎?”
回應她的是舒意的轟油門聲。
系好安全帶,林枝問:“怎麼不等我一起下來?”
舒意打了轉向掉頭,不在意地說:“我早搬走了,地方太小,跟鴿子籠似的,住得我憋屈。”
“怪不得最近都沒見你,”剛開始還在電梯裡見了幾面,現在想起來已經好久沒遇到她了,忽然想起最近在畫廊裡聽到的風言風語,意味深長地問,“那你現在住哪裡。”
此話一出,舒意抿嘴,一言不發。
一直到目的地,才挽起林枝的胳膊,嬉皮笑臉地進了藝術工場。
一進場門,舒意像是有目标似的,拉着林枝一路前進,直到走到最裡面才停下。
霍景看到兩人手挽手,先是愣了一下,交錯地看着兩人,然後把目光落在林枝臉上,“你們認識?”
林枝說:“說來話長。”
“喂,你怎麼不問我!”舒意揚聲道。
霍景擡手看了眼腕表,掃了眼舒意,扯起一個禮貌的微笑:“舒女士,也來看展?”
“舒女士,女士?早上出門你可不是這麼叫我的!”舒意提高聲音。
“舒女士,您慢慢看,”接着就聽霍景轉向林枝,“林姐,畫廊有事兒,我得回去一趟,先走了。”
林枝感受到舒意的怒火,好整以暇的交錯看着兩人一來一往,心想還真是如店員所說那樣。
聽她們說舒意在霍景隔壁租了一個小單間,最近就住在那裡。真是難為她這個大小姐,嫌棄他們住的地方太小,是鴿子籠,跑到城中村去住小單間。不過這次倒是聰明了,沒有直接買下來。
她抿唇憋笑,聽到霍景叫她,立刻正了臉色,點頭。
舒意仍沉浸在剛才的稱謂中,待霍景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展廳盡頭,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緩緩回過神來,壓着聲音:“我才比他大兩歲,他怎麼好意思對我說出‘您’這個字的。”
林枝安撫:“隻是尊稱,尊稱而已,别這麼計較。”
“尊稱!你比他大三歲,他怎麼不對你用尊稱啊,真的很過分,玩什麼區别對待,什麼人,虧我一看到他的朋友圈就立刻來了。”
聞言,林枝一愣,她簡直是躺着也挨槍。
陷入愛情的女人真的不敢惹。
林枝不和她計較,挑揀放在展畫前的宣傳手冊看,随口問:“換口味了!”
“什麼換不換的,多難聽,顯得我跟雜食動物一樣,就是稍有興趣而已,沒到那個程度。”
“沒到那個程度你眼巴巴地跟來。”宣傳手冊内頁是藝術家和展畫的介紹,林枝看着手冊上的照片,擡頭看她,笑眼揶揄:“我可是聽說你最近有事沒事就往密林跑,你别說去找我,我可在家悶了好幾天沒出門,舒女士。”
舒意被林枝最後吐出的那三個字哽得說不出話。
片刻後才想到反擊的話。
“有事兒,我去密林真有事兒,不是去找你,但也有事兒。”
林枝顯然不信,舒意急了,沖隔壁的展畫努努嘴,“這次巡展來參加的逢意畫廊和密林是對家,他家之前一直暗戳戳碰瓷,這次擺到明面上來,還把展畫安排到密林隔壁,顯然是在下戰書,多少人在看熱鬧,等着撿漏啊。”
林枝悶聲不說話,隻是看她,舒意被她盯得不自然,說話的底氣節節敗退,最後舉手投降,“行,我就是為了他怎麼着吧。”
林枝笑:“我也沒說什麼,你急什麼呀。”
“……”
“不過我提前提醒你,他可不是你能招架得住的。”林枝合上畫冊。
林枝别的能耐沒有,就眼光毒,不管是畫,還是人。
基本上是一眼定生死。
她見霍景第一面時,就覺得他很危險。
之後也在畫廊見過幾面,了解并不深入,或許在别人看來,單憑這幾面評判一個人是有些草率。
但她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是毫無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