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站在被刀從正中間劃開的展畫前,等待宋卻的回答。
監控因為工廠跳閘到十二點一刻截止記錄,保安十二點半打着手電筒恢複電閘,之後便在展廳發現了這幅被破壞的展畫。
僅僅十五分鐘,這幅畫就被毀壞。
如此想來,工廠跳閘也存疑。
“不用,不是她。”宋卻收回視線,平靜地掃過衆人。
宋卻明面上告訴大家林枝是他的高中同學,可秦樂放也是他的高中同學,怎麼不見他允許秦樂放坐他的工位,用他的水杯呢。
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林枝和這次展畫被毀脫不了幹系,宋卻問也不問,就語氣笃定地維護她。
雖然藝術展方笙占大頭,卻也有其他人的心血。
聞言,原先隻是私下在手機上聊天的那兩人不滿,嗤笑一聲,小聲蜚語:“誰信。”
事情是在工廠出的,工廠為給密林畫廊一個交代,特意關閉工廠一天,用來調查。
藝術展前一天本就是要清場為第二天正式開展做準備,所以為了給畫廊一個交代這樣的話隻能聽聽,不能當真,這件事的後續可能就這麼稀裡糊塗地結束。
想要真相,隻能自己去找。
兩人的不滿聲在空曠的工廠顯得尤為明顯,兩人或許也是沒想到聲音那麼大,直直引來大家的視線,被他們盯得久了,臉上浮起一陣紅暈,不知道是因為氣憤還是不好意思。
舒意本不想參與到他們内部争鬥中,剛才從監控室回到展廳的路上就聽兩人在後面竊竊私語,沒由來地說起林枝在國外那些事情來,污言穢語,直指林枝人品低下。
這會兒畫廊主都說不關林枝的事兒了,她們還在這裡叽叽歪歪陰陽怪氣。舒意和林枝認識不久,卻也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就算今天監控上确實出現是林枝毀了那幅畫,她也相信林枝有其緣由。
是,她就是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
聽不得她們在她面前如此懷疑林枝,提着嗓子罵道:“就是警察辦案也講求證據,你們倆上嘴皮子挨上下嘴皮子就給人判了刑,再說了,林林昨天打電話說她回家了好嗎,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亂噴,我就說我家的馬桶還沒裝好,原來是裝到你倆這張嘴上了。”
倆人本來就被大家盯得不自然,被舒意這麼一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這次大概是因為氣憤,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着。
舒意并不是畫廊工作人員,算起來她是畫廊金主,就連宋卻平時都對她客客氣氣的,兩人頓了頓,還是把嘴邊要罵人的話咽下去。
但是大家年齡都差不多,誰也不想被誰當衆指責,索性把矛頭對準事情本身。
“監控上拍得一清二楚,林……老師和逢意畫廊主說說笑笑,看起來關系可不一般,監控中斷,僅僅十五分鐘畫就被毀了,從電閘室到展廳可不止十五分鐘,一定是有兩人合作,說不定她晚上出來呢。我們就算了,方方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這麼久的心血在臨展前被破壞,心裡肯定難受,可要給方方一個交代才行。”
方笙正沉浸在心血付諸東流的悲痛中,整個人都呆呆的,被這麼一提,瞬間拉回思緒。
正想辯駁,宋卻往前走一步,面向那兩人。
“我們住一起,她晚上去哪裡你能比我清楚!”
宋卻語氣未變,與平常說話并無區别,面上淺淺笑着,眼底深處卻像是淩晨的夜色一樣,越來越冷。
那兩人愣住,不敢再發一言。
“方笙,先聯系藝術家,向他說明情況并代表畫廊緻歉。”宋卻轉頭看向方笙。
秦樂放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一言不發,躲在角落編輯待會兒要發給藝術家的道歉信,聞言,擡頭看了眼方笙,揚了揚手機說:“我來發吧。”
向藝術家道歉後,宋卻同時收到藝術展負責人的緻歉。
表面一看像是之前,話裡話外卻沒有半分誠意。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先向宋卻解釋一番工廠的安保工作絕對到位,又意有所指的說今年參展的畫廊比往年多,其他畫廊都沒有這樣的事情出現,隐晦地提起是不是密林招惹了什麼人。
負責人從頭到尾都在撇清關系,到最後甚至内涵是不是密林為博流量自導自演,畢竟宋卻不顧衆議,非得簽下Lin作為畫廊的藝術顧問,導緻密林失去好幾位有名氣的藝術家和有實力的藏家。
最後他看似謙卑,實則嫌棄的讓密林撤掉展畫,騰出展位。
得到消息,最先受不了發火的是舒意,一邊罵藝術展負責人格局小,一邊幫着收拾。
好幾天的準備,不到兩個小時就收拾妥當。
一群人灰頭土臉的回了畫廊。
會議室裡,被破壞的展畫放在桌上,大家默不作聲。
秦樂放受不了,站起來,把手裡的平闆電腦遞給方笙,準備回家,忽然聽到樓下熟悉的車子轟鳴聲,透過窗戶,去看樓下,林枝從一輛熟悉的白色瑪莎拉蒂上下來。
主駕駛的鄭徐也随之下車,靠在車門上沖林枝的背影喊:“有事兒叫我。”
秦樂放看着鄭徐那張笑臉,忽然覺得諷刺,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鄭徐對她笑過了,即使她不要臉的貼上去,他從來沒給她一個好臉色。
現在,林枝回頭讓他趕緊滾,他都不介意,甚至嘴角的揚起的幅度更大了。
樓下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什麼,擡頭。
秦樂放吓一跳,慌亂的收回視線,不知所措,最終目光落到一旁同樣看着樓下,以及逐漸握緊的拳頭的宋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