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頌今并不喜歡被這樣特殊對待,因為這些,他被那裡的孩子排擠,趁院長阿姨不在的時候,他們把他推下水池,扯壞他的衣服,踩爛他的玩具,嘲諷他克死了自己的爸。
他唯一碰上對他散發好意的人,就是卞生煙。
但即便這樣,元頌今也還是惶恐。
他道出了關于鬧鐘的實情:“我沒有人可以問,隻好自己上網找。然後就有人說,這種事,不能急……要考慮兩天,給彼此一些時間,第三天再去回應最好……”
他恨不得當時立馬就答應卞生煙,可那樣的話,欲擒故縱的效果就顯現不出來了。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也很容易被丢棄。
他不想做被卞生煙玩玩就丢掉的垃圾。
但這些真實的内心想法,他怎麼能全盤脫出呢?
感情都是真的,隻不過态度要演一半藏一半,不然就沒法在卞生煙心裡占據重要的分量。
床上的人已經捂住了臉,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當時聽到姐姐的表白,我真的特别激動,當場就想答應下來。可沖動是魔鬼,萬一哪天姐姐發現我又無趣又幼稚,那抛棄我不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嗎……”
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元頌今一股腦的說了很多,自己也不知道在講什麼,隻想要快點解釋。
卞生煙呆在原地。
她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這孩子内心的恐懼和不安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
身側的床墊凹陷了一塊,元頌今察覺到是卞生煙坐了下來,但難過的情緒湧上來,他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
“……我喜歡的人,隻有姐姐。我後悔說考慮兩天的話了,但我隻能卡着點等周一來,我怕我慢了一秒,姐姐就心有所屬,就對我不感興趣了。”
靜谧的房間裡回蕩着元頌今的小聲啜泣。
原來是這樣。
卞生煙忽的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壞了,居然讓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哭的稀裡嘩啦的。
她于是往前湊了湊身子,将哭泣不止的元頌今摟進懷裡。
“抱歉,錯怪你了……”
元頌今聽完,趴在女子的懷裡哭得更厲害了。
他其實很少哭。
在碰見卞生煙後,他一直想在她面前營造一個堅強的人設,可不知怎麼的,每次裝作要掉兩滴眼淚的時候,情緒就會徹底崩盤,難以控制。
特别是在聽到卞生煙說讓他出去的話,元頌今再會僞裝也繃不住了,因為如果不解釋清楚,卞生煙真的會把他趕出去。
他将下巴墊在卞生煙的浴袍肩膀上,抽抽搭搭地說:“姐姐,我說完了,你不要生氣,我真的沒有要跟别人表白。”
末了,他還抹了把眼淚說:“我一會兒就出去找公園待着,絕對不在這裡煩你了。”
說完,元頌今作勢就要從女子懷裡掙開下床,但卞生煙卻忽然将他摟得很緊。
元頌今的後背被一隻手輕輕拍打安撫,他聽見卞生煙的聲音在他耳邊輕柔響起:“現在已經周一了,告訴我,你的答複是什麼?”
元頌今看不到卞生煙的臉,但能感受的出來,卞生煙對他的态度又回到了從前。
“我,我自然是想跟姐姐在一起。隻不過……”
卞生煙放開他,看着他的眼睛追問道:“隻不過什麼?”
元頌今垂着腦袋,很是自卑地說:“我們才認識兩個月,彼此都不甚了解。再加上,我家境很普通,父母都是農村人,一沒錢,二沒事業,我怎麼配得上姐姐呢。”
卞生煙從床頭櫃抽出一張紙來給他擦臉:“我喜歡的是你就夠了,旁的條件,根本不足為懼。”
元頌今又說:“那要是别人要拆散我們呢……”
就比如姐姐的家人,父母,朋友,但凡有一個覺得他身份低賤,他要拿什麼去證明自己的資格呢。
卞生煙盯着他看了兩秒,眼裡閃過的淡定令元頌今心安。
“我要是連這點話語權都沒有,打拼這麼多年,豈不是太失敗了。”
如今光盛雖然是她爸擔任董事長,但公司的核心骨幹都對她唯命是從。
卞家的那群屍位素餐的親戚盡管時不時就會整些幺蛾子出來,可在這種私事上面,他們還沒資格過問。
元頌今眨眨眼,像是還有些不大敢相信似的:“真的嘛?”
卞生煙看着他,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元頌今緊張地絞着手指。
忽的,面前的女子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扣住他的後腦勺,與他接了個淺綿的吻。
這是第二次接吻,元頌今依舊是在嘴唇相碰的瞬間就大腦宕機了。
許是因為說開了心意,又或許是氛圍使然,卞生煙怎麼親都覺得不夠。
于是她從斜坐着轉變為單腿膝蓋跪上來的姿勢,傾過身軀壓在元頌今身上,兩人一齊摔進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