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城南郊有個叫嶺下的小鎮,小鎮邊上有條小河,河畔有座道觀,觀名坐忘,觀前是郁郁蔥蔥的梧桐樹林,觀後是連綿起伏的山嶺。
據說這座道觀鎮壓着邪祟,普通人氣運弱,靠近道觀,就會被邪祟攫取生機,一命嗚呼。
鎮上的混子賴三,不信這個邪,摸進坐忘觀去偷東西,結果被人發現死在梧桐林外,全身滴血不剩,死狀駭人。
從那以後,鎮民出行都遠遠繞開梧桐林,甚至在小孩子哭鬧的時候,隻要說一句,再哭鬧就把你扔去坐忘觀,小孩子立刻閉嘴。
而坐忘觀裡的道士,因為坐鎮道觀、護佑此地,被鎮民視為仙人一般的存在,地位尊崇。
季臨帶雲七離開奴牢後,從滄河順流而下,連夜趕到嶺下鎮,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坐忘觀,直奔最東邊院落,熟門熟路翻牆進到院中。
正對院門的那間屋子,窗戶大敞,少年坐在桌邊,裹着白色裘皮大氅,披一身月光,正在研磨藥材。
聽到院中動靜,他擡眼看過來,膚如霜雪,眸如點漆,唇如淡櫻,整個人就像是琉璃雕成,精緻又脆弱,仿佛吹一口氣,就會碎掉。
雲七突然忘了傷口的疼痛。
原來,秀色不僅可餐,還能止痛。
季臨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張俊美中還帶着點孩子氣的臉:“哥,是我,小女娃傷的很重,送你這來醫治。”
牧風越淡淡道:“她右手心的鞭傷,遍布細小紅點,這是鞭身倒刺所緻,整個大玄,唯有落薔鞭的鞭身,鑄有倒刺。”
他一瞥之下,就推斷出傷口來源,真是好毒的一雙眼。
雲七趴在季臨背上,垂着手,不遮不掩,隻饒有興趣看着牧風越。
牧風越:“ 落薔鞭是扶山敖的本命武器,落薔鞭下,不留活口,她能活下來,除非……,扶山敖死了。”
季臨咧嘴一笑:“就知道瞞不過你這雙眼。她是雲七,被關在扶山家别院奴牢裡,扶山敖死在奴牢裡。”
牧風越:“你去了扶山家别院?”
季臨猶豫了一下,随後坦然道:“二姐姐那樣好的人,怎麼能嫁給扶山敖這種混蛋,我隻要找到雪蠶種,就能阻止婚事。”
牧風越:“扶山敖既然死了,婚事自然也就不成了。”
季臨:“不行,雪蠶種如果不拿回來,二姐姐的婚事,還是要被扶山家拿捏。”
牧風越轉移了話題:“扶山敖怎麼死的?”
季臨:“喉嚨裡面插着一塊碎陶片,喉管被從裡面割斷,一擊緻命,殺他的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牧風越目光在雲七左手上一轉。
雲七平靜和他對視,不躲不閃。
牧風越:“送她去藥室。”
藥室被屏風隔成内外兩間,外間放着一排排木架,上面擺着藥材和瓶瓶罐罐。
内間擺着木榻、圓凳和長案幾,幾上擺着一些制藥小工具。
房間裡面彌漫着各種藥草氣息,雲七頓時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涕淚橫流,她實在想不通,自己那一世對中草藥氣味過敏,為啥換了殼子還會過敏?
她有氣無力捂着鼻子:“能不能換、換間屋子,我、我聞不了草藥味……”
季臨見她這生不如死的模樣,不敢耽誤,趕緊背她出去,重新換了間沒草藥的屋子。
雲七總算活了過來,躺在木榻上,但因為失血過多,嘴唇都開始發白,看上去随時都會暈過去。
背着的包袱已經解下來,被她壓在枕頭下面。
季臨站在床邊,有些擔心的看着她:“你可千萬别死啊,你還沒告訴我東西在哪裡呢。”
雲七:“這取決于你給我找的大夫的水平。”
季臨:“他可是牧風氏的越啊,天才醫修,十二歲就覺醒神識,以醫入道,肯定能治好你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