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陣之中,上方黑雲翻湧,地面黑水漫漫,仿佛随時會席卷而來,吞噬掉這些宛如舟船般的大石。
若是舟船傾覆,那麼站在舟船上的人,自然也會遭到滅頂之災。
可是站在大石上的人,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雲七依然光着兩隻小腳丫,褲腿卷在膝蓋上,蹲在石頭上,一邊豎起耳朵聽大玄皇宮裡的那些八卦,一邊雙手擺弄着泥胚,尋找做泥範的手感。
當然,她并不打算當着玄元瑧的面,捏出刀範,免得引起他的懷疑,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八歲的小女孩興緻勃勃玩泥巴,并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放在這波谲雲詭、劍拔弩張的氛圍裡,就顯得特别違和。
往輕了說,這個小女孩可能是天真單純,不谙世事,所以意識不到眼下已是生死關頭。
往重了說,這個小女孩可能是個傻子,對禍福安危一無所知。
可是雲七既不天真單純、不谙世事,更不是傻子,所以自得其樂玩泥巴的雲七,落在玄元瑧和商鏡顔的眼裡,就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之感。
玄元瑧是有些想不通,雲七置身于陣中,自己和商鏡顔一旦打起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這麼一個毫無修為的小姑娘,輕則受傷,重則喪命。
她為何如此笃定?
商鏡顔卻想得更深了一些,雲七留在陣中,又表現得如此淡定,隻能說明玄元瑧倚靠的,并不僅僅是眼前這個大陣,定還有後手。
雲七若是知道這兩個人的想法,定然會覺得好笑,她之所以并沒有覺得危險,隻是因為她當初在蓮池小天地,親眼見到玄元瑧手腕上那條小黑蛇的厲害。
更何況,這大陣本就是玄元瑧安排的。
天時地利人和都在玄元瑧這裡,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玄元瑧忽然微笑道:“西嶺夫人和我說了這麼多的話,拖延了許久時間,可是為了等援手到來?”
商鏡顔亦是笑得風姿綽約:“二殿下既然猜到了,還願意陪我說下去,想必是早有準備了。”
雲七這才醒悟過來,為什麼這兩個人明明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卻偏偏還有閑心聊天,原來商鏡顔是故意拖延,玄元瑧是明知道她故意拖延,反而投其所好。
看來這兩個人心中都各有算計,所以就都陪着對方演了這麼長時間的戲。
雲七啧啧贊歎,皮厚心黑演技好,不愧是混皇宮這種地方的人。
她這種靠手藝賺銀子的人,真是太單純了。
雲?單純?七一邊蹲着玩泥巴,一邊思忖,聽完了八卦,接着是不是就可以開打了?
……
玄元瑧:“西嶺夫人一察覺到此地情形不對,趕在大陣開啟之前,放出求援訊息,現在等了這許久,援兵卻還遲遲未至,夫人一定很好奇,他們到底在幹嘛。”
商鏡顔微笑道:“有什麼好奇的,若是他們已被截殺,那就說明他們都是廢物,死了也就死了,若是他們不是廢物,那就自然正忙着把擋路的人趕盡殺絕。”
玄元瑧:“難道夫人還想繼續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