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七看見金連年摔倒在地後,雙眼緊閉,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一命嗚呼了,想起藏書樓的第三條規定,心裡頓時忐忑起來。
這條小魚兒雖然有時候很讨厭,但畢竟也算是熟人,她可不想眼睜睜看他死在自己面前,頓時咬牙強撐着往他那裡挪動。
她現在也不好受,雙腿軟綿綿的像是煮熟的面條,每走一步,都呼哧帶喘,雙手扶着書架,搖搖晃晃,仿佛随時都會摔倒,但卻還是掙紮着走到金連年身邊。
不遠處傳來一聲輕輕的“咦”,語氣頗為驚訝。
雲七循着聲音望過去,見是一個身形颀長的中年男人,雙鬓微白,清癯俊雅,靠在窗邊,手裡拿着一本書冊,正擡眼打量自己。
剛才那聲“咦”正是他發出來的。
雲七顧不得理會他,蹲下去伸手去探金連年鼻息,就聽那中年男人語氣随意:“死不了,讓他躺一會就好了。”
雲七放在金連年鼻下的手指,感覺到了他呼出的微熱氣息,并且非常均勻,與其說是昏厥過去,倒更像是筋疲力盡後的昏睡。
“這是怎麼回事?”雲七一顆心重新落入肚中,這才有心情擡頭問那男人。
男人還沒回答,不遠處的地方又傳來噗通一聲,雲七回頭一看,吳有也摔倒在地,隻是沒有金連年那麼悲慘,就是臉色有些發白,閉着雙眼,不省人事。
“新生第一次來藏書樓,總要暈上那麼一暈,隻是有些人太不知死活,又臭又硬,暈起來就會更狼狽一些罷了。”
難怪金連年會摔得那麼慘,既然知道他沒什麼生命危險,雲七心裡還暗搓搓幸災樂禍了一下。
不過随即她想到一件事:“為什麼我沒有暈過去?”
男人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笑眯眯反問:“藏書樓的二層,你怎麼看?”
“這些書有古怪。”雲七很肯定地說。
男人點點頭:“這些書裡都蘊含着特殊符意,翻開書冊後,符意會勾連看書人神識,當看書人開始研讀文字,符意沖擊其神識,越是看得久,沖擊越強,第一次到此的新生,尚且不會主動斷開符意,隻有神識耗盡,才會斷開勾連。”
原來如此。
就在這男人說話時,又有在此看書的新學子接二連三摔倒昏厥,但沒有一個人,像金連年那麼慘。
雲七此時越發不解,為什麼自己沒有暈倒,不過她當時若是暈倒了,可能反而不會那麼難受。
男人繼續說道:“凡人神識稀薄,譬如燃着一點火星的濕木,想要修行,先要讓濕木幹燥,好能讓火星不至于熄滅,變得更茁壯些,才能感應到天地之炁。這些書裡的符意,就是讓濕木變幹燥,好讓火星燃得更旺,能打磨出最強韌的神識。”
雲七更加好奇:“那我為什麼沒有暈倒?”
男人:“藏書樓成立至今,新生第一次入二層樓看書,你是唯一一個,在神識耗盡前,能斷開勾連,沒有昏厥過去的新生。”
好吧,雲七現在理解了藏書樓的第三條規矩。
腳步聲響起,季臨從樓梯口那裡匆匆跑過來,神情緊張,直到見到雲七無恙,這才如釋重負,放慢腳步:“你還沒随便拿書來翻吧,剛忘了叮囑你先不要……,藍教習。”
他這時才看到中年男人,向男人微微一揖,對雲七道:“藍教□□管藏書樓所有事宜。”
雲七也學着季臨的模樣,朝中年男人行了一禮,也沒向季臨解釋,她其實已經翻過書了,隻不過沒有暈罷了。
金連年和吳有先後悠悠醒轉,慢慢坐起來,眼神都有些茫然,神識幹涸的滋味,着實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