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把瓷瓶裡的傷藥全部灌進雲七嘴裡,眼見她蒼白的小臉迅速多了些血色,這才松了一口氣,松開雲七,讓她靠在身後樹枝上。
藥瓶裡裝的是止血生肌的傷藥,是王落落這兩天緊趕慢趕煉制出來的。
因為采摘到的藥草不多,所以也就煉制了這麼一小瓶,本來是由王落落自行收着,剛才季臨和雲七離開前,王落落跑上來硬塞給季臨。
季臨當時很奇怪,問她為什麼不給雲七,反而給自己。
王落落緊張兮兮地說,他向來打不過雲七,既然是兩個人一起出去,那麼萬一有什麼意外,肯定也是他受傷,所以更需要這瓶藥。
聽到這裡,季臨已經很受傷,但沒想到,王落落接下來的話語,讓他更受傷。
她又說,季臨如果受傷,就會拖雲七後腿,随身帶着這瓶藥,他至少能做到不給雲七拖後腿。
真是沒有最受傷,隻有更受傷。
如果這話換做任何一個武修來說,他能把對方打得滿地找牙,但是換成一個天真熱情又好心的少女醫修來說,他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但在此時此刻,季臨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小雞肚腸把藥扔回給王依依,否則此時雲七隻怕要血流不止而死。
藥是好藥,就這麼一瓶灌下去,雲七後背傷口的血就止住了。
而雲七反應過來後,小瓷瓶裡藥汁已經全進了她的肚子,以至于她都來不及留一半藥汁給季臨。
他左肩上的傷也很重,居然都沒想着留點藥汁給自己。
但這個時候,雲七也沒必要矯情,她調整了一下呼吸,盯着慢慢飛近的兩隻妖鹫,雙腳一蹬,蹿到另外一處樹杈上。
這棵沒有一片樹葉,隻有無數長長短短,向天生長的樹枝,就像一棵沒有葉子的柳樹,所有本來垂向地面的柳條,全部向天空支棱起來。
雲七選的這個樹杈,比季臨所站的略前,略高一些,正好擋在了季臨。
她的衣袍上到處都是血污,靈竅裡的炁也全部用在了剛才的那一刀之中,雖然喝了傷藥,但依舊虛弱疲憊,隻有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專注。
剛才她之所以拼着以傷換傷,也要對着妖鹫的腹部刺上一刀,就是想着如果再找不到妖鹫的薄弱之處,那麼接下來面對兩隻妖鹫的攻擊,她和季臨根本不會有活路。
她試探出妖鹫的腹部,沒有别的地方那般堅硬,可以用刀來傷之。
卻沒想到,季臨會上來以身相護。
但再仔細想想,這也确實是季臨會做的事情。
“二十息。”
雲七站在樹杈上,擋在季臨身前,聲音很平穩,雙手握刀,狠狠刺向離自己最近的那隻妖鹫的腹部。
季臨既沒說話,也沒阻攔她,目光隻在她後背衣衫上一掃而過,那裡洇濕着大團的血痕,甚至從被劃破的衣服縫隙裡,看到血肉模糊的傷痕。
但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撕下一截衣袍,右手拿着布條,迅速在自己左邊肩膀上的傷口纏繞了兩圈,最後低頭,用牙齒扯緊布條,打了一個死結。
動作快如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