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秦翊白忍住了眼淚,小手挪到她的傷口處,看着被小汽車劃到的長長的那道紅色傷口,卻又不敢觸摸,自責詢問:“姑姑你疼不疼呀?要不要讓爸爸帶你去醫院?”
“姑姑不疼,真的不疼。”秦映夏安慰他,煞有介事地說,“這點傷口,到了醫院,醫生阿姨會說,你這傷口,再晚來一會兒,就自動愈合啦。”
秦翊白聽得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破涕為笑。
兩人又一起玩起來。
秦翊白沒再碰任何玩具,老老實實窩在秦映夏懷裡讀繪本。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這頓漫長的家宴才堪堪結束。
清醒的人送他們出門,喝多的人回房間睡覺。
父親和爺爺畢竟是上了年紀,喝太多酒,肝髒作業量巨大。
倒是兩個年輕人,跟沒事人一樣。
許廷州喝了酒,秦映夏開自己車帶他回去,他的車隻能等司機明天送過去。
坐在駕駛位,跟他們說再見的同時,秦映夏啟動車子。然後右打方向盤,沒多久并入主路。
行駛在人來車往的公路上,經過一盞盞昏黃的路燈,映下來的樹影随着車流滑動。
不知道有多少人為這座城市的夜景深深着迷,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為這座城市的紙醉金迷流連忘返。
不确定許廷州喝了多少酒,反正她車裡的香薰是壓不住他身上的酒味兒。
隻能在零上8度的室外開着車窗。
前方紅燈,等燈變綠的空檔,秦映夏問:“許廷州你晚上到底喝了多少?”
許廷州正閉着眼小憩,白加紅,就算沒喝多少也得喝到難受。
他随口應着:“半斤。”
間隔兩秒,又補充:“白的。”
今天晚上莫名高興,他就喝得多了點,但在可控範圍内。
“……”秦映夏不免翻個白眼:“怎麼不喝死你。”
車流湧動,許廷州緩緩睜開眼睛,他偏頭一看,借着外面的燈光剛好看到她側頸的那處紅痕。
說觸目驚心有些誇張,但傷口真的挺明顯。
許廷州沒打領帶,卻覺得領口勒緊。
他擡手将沖鋒衣的拉鍊往下拉了拉,雖然拉鍊并沒有挨到脖子。
随意一掃,看到路邊有個24小時營業的藥店,他倏然開口:“前邊藥店停車,我買點東西。”
“醒酒藥嗎?”秦映夏随意問着,右打方向盤,駛入小路。
許廷州沒回應,待車子停穩,他拉開車門兩步并一步走進藥店,沒過兩分鐘重新坐進車裡。
車門剛關上,就見秦映夏要挂擋,許廷州開口制止:“等會兒再開。”
秦映夏不明所以:“怎麼了?”
話音剛落,便看到許廷州撕開了碘伏棉棒的包裝,随即打開手機手電筒遞給她:“拿着。”
秦映夏被迫接過去,然後許廷州掌着她的手,讓手機反面對着她的頸側,他又低下頭将棉棒一側掰斷,棒中的液體順流而下,碘伏浸染在下面的棉花上,這才側過身,把棉棒舉到她頸間,他歪着身體,幫她輕輕擦拭。
帶着冷意的棉棒,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而當他湊近的時候,一股濃郁的酒香也同樣朝她逼近。
他一言不發,動作快速地讓她來不及拒絕。
不知道是有風吹進來,還是他的呼吸灑在了她的側頸,秦映夏感受到了絲絲的涼意。
還有點……癢癢的。
秦映夏全程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适和疼痛,他的動作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與咄咄逼人的許廷州簡直判若兩人,以至于她都呆滞住了。
完事之後許廷州把東西随手就放在了車子前邊的儲物格裡,系上安全帶。
動作一氣呵成。
似是見她一直沒有開車,這才正眼看向她。
秦映夏眼裡充滿了不解。
手裡還拿着他的手機一動不動地照着自己的脖子。
許廷州看得出。
他一把将自己的手機抽回,關掉手電筒,車廂重新恢複昏暗。
“受傷了不處理,是等着發炎嗎?”
許廷州語氣并不好。
秦映夏想說她不是不處理,隻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小孩子的心理更重要一點。
但又想了想,許廷州給她擦了碘伏,還有今天在秦家,他維護自己的時候,她就不跟他沖了。
“謝了。”
話落,秦映夏挂擋,打了左轉向,車子重新彙入主路。
一直到家,兩人都沒再說話。
秦映夏倒了杯水回卧室,正好撞見從浴室出來的許廷州。
兩人四目相對。
不知道是什麼驅使,秦映夏盯着他的明亮的眼睛,問出了一句話:“你要不要喝醒酒湯?”
許廷州睨着她,語氣輕佻:“你會?”
秦映夏搖頭:“不會,但是青姨……”
她低頭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一點半,又說:“算了,青姨已經睡了,你别喝了。”
“……”許廷州不甚在意往床邊走,“噢,還以為你會良心發現,親自學着給我做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