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霍骁北身上笑夠了,溫苒和他手牽手進了大雜院。
“看何德民剛才着急的樣子,溫寶昌肯定許諾給他不少東西。”
霍骁北手裡拎着兩斤五花肉,神色冷峻,“他拿不到。”
晚上紅燒肉沒吃成,改成了炸醬面。
曲平安下了班連家都沒回,直接奔中院來蹭飯。
吃過飯,霍骁北被曲平安拽到一旁,跟他彙報找好的手表客戶。
溫苒扒着窗戶觀察對面。
溫寶昌和闫春芝的房間是西廂北屋,此時那屋裡窗簾半掩,透出一片昏黃的光線。
玻璃窗上映出兩個晃動人影,人影相對而坐,正是溫寶昌和何德民,這麼會兒功夫已經推杯換盞了好幾次。
蛇鼠一窩臭味相投狼狽為奸……
一串形容惡劣的成語從溫苒腦海中閃過。
晌午曲平安随口說的那句話忽然蹿進腦子裡,溫苒緩緩轉頭,中院正房三間敞亮的屋子出現在她眼前。
難不成這倆老逼登達成了什麼協議,你幫我拿下西廂,我幫你拿下正屋?
潘老太領着孫子孫女烤栗子,爐火旺盛,熏得近下香噴噴的。
她拿鉗子撿出烤好的栗子,招呼道:“别看了小苒,先吃栗子,這栗子又綿又香!”
溫苒注意力一秒被轉移,高高興興吃起了栗子。
霍骁北和曲平安過來,霍骁北:“我跟他出門辦點事,等我回來再去對面休息。”
溫苒眨巴着大眼睛點頭,懂了,是去碰頭交易!
霍骁北先去了趟對門‘拿手表’,然後和曲平安出門,趁着夜色騎自行車轉了幾個家屬院和幾條胡同,賣出去四塊手表。
收回來六百塊錢。
六百塊,六十張大團結,鼓鼓囊囊塞滿了一個挎包。
前頭霍骁北大長腿蹬着車,曲平安擱後座緊緊抱着包,心裡那叫一個火熱。
媽耶這老多錢,他活這麼大花的錢都沒有這麼多。
胡同院裡,何德民喝得搖搖晃晃出來了。
溫苒扒着窗戶看出去,這老頭兒踉踉跄跄着爬上了正房台階,趴在門上一會兒說一會兒笑的,都笑得抽抽了。
說笑夠了,何德民扶着牆起來,晃回了後院。
後院有五間後罩房和東西兩間耳房,房子挺多,但地方不大,每個房間就小得可憐。
何德民上有老下有孫,一家十幾口擠在兩間後罩房裡,溫苒還沒下鄉時他家曾說要加蓋兩間倒座房,不過最後沒成。
得虧是沒成。
這處三進的四合院原是前朝王爺家下人的住處,民國時下人随着老王爺去了東北,宅子轉手被賣給一個做買賣的小生意人。
建國後,小生意人抛售家産去了國外,這宅子輾轉就到了公家手裡。
公家手裡的房子出租給各大廠,廠裡安排給了工人幹部當福利宿舍。
說到這裡顯而易見,福利宿舍自然不是個人所有,廠裡可以随時收回。
但自家加蓋的就不一樣了,加蓋手續申請下來的話,那這房子就是純個人所有。
當然也有例外,像溫苒的爺爺溫有良,他家這房子一開始也是廠裡分的宿舍,之前不允許房屋買賣,後來政策松動了溫有良掏錢買下來的。
這院裡除了溫家,後院也有兩家出錢買下了房子。
不過拿錢買房終歸是少數中的少數,因為這年頭的工作就是鐵飯碗,還是能傳家的鐵飯碗,隻要飯碗在那房子就可以一直住。
甚至租房都比買房的數量多,反正單位可以分房,熬工齡也得熬到分房,何必另外掏錢再去買房?
溫苒猜測,溫寶昌之所以這麼着急把房子弄到手,是因為想趕上這次通機廠分房。
這房子并不屬于溫寶昌,而房子的主人十幾年前就過世了,在有心人眼裡這就是無主房子,誰拿錢都能買,誰拿錢都能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