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榮溫一茂通身煞氣,一手持刀,一手攥着幾個混混的後衣領,狠狠往攔住他們的村鄰跟前一扔。
溫一茂大喝一聲:“我看誰敢攔我們!”
衆人縮着脖子,驚恐地往後退。
這兄弟倆一身的吓人氣勢,兩把大刀冒着寒光,着實叫他們兩股戰戰脖頸發涼。
宋守言瞧見兩人相安無事,提起來的心稍放。
他沉着臉轉向這幫村鄰,陰陽怪氣:“從來不曉得諸位這麼熱心,大半夜的還在我們兩家附近晃蕩,現在連孩子們回趟家也要攔着,竟是管得比官府還寬了?”
大家怕了手裡有刀的兩兄弟,可不會怕孑然一身的宋守言,哪怕他是個童生。
聽到他的話,當即有人不客氣地回怼:“他們回不回家我們管不着,但他們不能跑!”
村民三言兩語地附和:“就是!那山上的土匪可說了,他們大當家放話不能讓溫家人逃跑,不然就要我們全村人的命!你宋童生好的和溫家人穿一條褲子你不怕死,我們上有老下有小,憑啥給他溫家一個賠錢貨當墊背的?”
聞言溫家衆人面上一片慘淡。
村鄰這話雖殘忍,但無可指摘。生死關頭,便是血肉至親都可能會互相舍棄,他們有什麼資格要求人家為他們承擔後果?
世道如此,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宋守言冷笑,“就憑溫家這樁禍事時你們族裡這些人引來的!”
村民霎時安靜下來,露出或茫然或震驚或心虛的神情。
宋守言将這些人的反應收入眼底,嘴角嘲諷的笑意更深,“你們說憑什麼?你們貪生怕死你們怕土匪來劫掠咱們村子,就打上我侄女的主意,想把她獻給土匪保你們平安!”
這話一出,不止溫家人震驚了,就連匆匆趕來的村長和族老們也震驚了。
村長厲聲呵斥:“宋守言你胡說八道!我知你因為舊事一直對族人心有芥蒂,但你無論如何不能口出惡言污蔑族裡人!敗壞我宋氏一族的名聲!”
宋守言聽見這話,抻頭就對着這道貌岸然的老東西呸了口唾沫星子,“你才放屁!放你祖宗的屁!”
村長抖着手指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你你你……枉你還是讀書人如此粗俗!”
宋守言指着地上的無賴,快速道:“自打土匪進鎮的消息傳過來,我侄女再沒露過面,若非村裡人告狀,那土匪是如何知曉的?”
村長張嘴就要反駁,宋守言立馬給他堵回去,“非要說還是你家的嫌疑最大!你家孫女貌美如花識文斷字賢惠持家的名聲可是傳到縣城去了,土匪不去找你家麻煩反而來找我們家麻煩,你還說不是你做的?”
被空口白牙砸了這麼一頂黑鍋,村長翻着白眼幾乎要厥過去。
跟來的族老往這邊一看村長不頂事,那邊一看地上的無賴們在裝死,不得不出面道:“守言,如若你講的為真,終究是咱們宋氏欠了他們溫家的,我向你保證族裡不會放過這樣品行敗壞的人。”
“隻是,”他話鋒一轉,卻又道:“放溫家走暫時不可,宋氏一族上下數百人……”
溫一榮突然打斷他的話,“我們回來的路上經過梅嶺山,看到山上起了煙。”
族老一怔,“什麼?”
宋守言故作思索片刻,猜測道:“難道是官府派人在山上剿匪?”
他提議:“最好派人去瞧一瞧,萬一發生了什麼也好盡快想個對策。”
回過神來的村長忙道:“對對,趕緊去山上看看情況。”
村裡十幾個青壯結伴離開,奔向了梅嶺山。
宋氏族人焦急地在原地等待回信。
溫家衆人進屋,溫一榮快速把今晚的行動和宋守言交代一番,兩人沒讓旁人聽到。
宋守言高興到顧不得震驚,轉頭跟大家說:“趕緊收拾細軟,等山上有了信兒咱立馬就走!”
各房東西是早就收拾好的,聽見這話紛紛回屋扛上就走。
外頭等信兒的村民看到溫家這陣仗,臉色一變,不約而同地圍上來。
溫家一衆不甘示弱,溫一榮溫一茂兩兄弟橫刀在前,護着身後家人。
兩把寒光湛湛的大刀威懾力十足。
溫家人進,村民便隻能退。
沉默的村長和族老不得不開口,“守言,溫家老弟,咱們放下刀好好談談。”
溫家人和宋守言沒一個搭理這句話。
哦,開始你們人多占上風你們屁都不放一個,現在你們人多也不頂用你開始拉偏架了,呸!不要臉的狗東西!
溫一榮開路,溫一茂斷後,兩人護着家人走出了溫家的院子,走出一條、兩條街。
溫一茂砍走一個拿鋤頭锛過來的漢子,把鋤刃都給削掉半截兒。
溫一榮砍走一夥兒預備奪刀的村民,面對慘叫和白骨可見的傷口面色絲毫不變。
曾經他們是村鄰,如今他們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快到村口時,去山上查看情況的青壯們回來了。
“村長!山上的土匪都被殺了!屍體也被燒了!”
衆人大驚失色,無意再關心溫家如何,紛紛拽着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詢問。
“什麼?!”
“真的都死了?”
“是官府來這邊剿匪嗎?”
沒有阻攔,溫家一行毫不留戀地狂奔上路,遠遠将村子甩在身後。
郊外土地廟,大家被溫苒那些話說的心裡發慌,明明困得哈欠連天,閉上眼睛卻毫無睡意。
他們就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呢?
哒哒哒的蹄子聲打破紛亂的思緒,林長福蹭地坐直,迷瞪着眼爬起來往路邊走,“我兒子他們來了!”
溫苒跟着起來,視線越過土坡往路邊一掃,瞥見了驢車後頭的騾車,“霍骁北也來了!”
她欣喜地跑過去,周凱和周三娘三個忙跟上。
霍骁北将溫苒接住放在車上,“我帶了粥和包子。”
溫苒杏眼亮了亮,她雖然吃了點可還是餓。
擦幹淨臉和手,溫苒招呼周凱她們和林大廚一家一起過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