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櫻擎着油燈走近銅像上上下下地照。
高差的關系,眼睛仍然有些不真切,但是油燈光線似乎能透進去,玻璃眼珠後似有一雙眼眨了眨。銅像各關節均是球形關節。她先敲一敲銅像胸膛,聽聲音果然中空,再敲一敲銅像右手,問:“能動嗎?”
手指慢慢地彎一彎。
扈櫻好奇:“能走嗎?”
聲音隔着銅像傳來,聽上去有點悶悶的:“能。”
扈櫻往旁讓開,笑:“走兩步瞧瞧呢。”
銅像向前一跨,走下地台,又大踏步向前走一步。各關節顯然經常保養,除了動作緩慢一點,腳步沉重一點外,走路倒也很穩。
扈櫻繞着不動的銅像轉了一圈,自言自語:“不負責開門的嗎?”
“要找……”銅像戛然而止,改口,“他們說得你自己找,不能告訴你。”
這是句長句,聽上去有點耳熟。
扈櫻不由再次仔細端詳一番,想了想,提着燈看遺言。遺言沒甚新奇,不過盤古開天地的故事改寫而成。
看來是要找神斧才能開門了,故事裡沒說盤古如何找到神斧,那麼應該離得不遠。
手中的燈能照亮的地方并不大,扈櫻先從銅像出口附近找起。
運氣還不錯!
在她彎着腰照地闆不久就發現了一塊與衆不同的地闆,敲擊聲音告訴她這下面是空的。
怎麼打開?
這難不倒扈櫻。她前世淘氣,所以機關學得最精,很快就在地台側壁找到了按鈕,輕輕一按,那塊地闆緩緩抽動,露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洞,洞内一柄銀光閃閃的斧頭。
扈櫻蹲下,伸手去拿,直接往後仰倒。
原是她看那斧頭不小,隻道很重,用了十分力氣。哪知握住斧柄一提卻輕飄飄的,所用力氣沒有着落,不得不往後倒去。
銅像正慢慢的轉過來看扈櫻動作,見她往後倒忙彎腰去扶,速度太快,帶動全身關節咔咔的響。
已經自己穩住了的扈櫻正看見銅像一滞,那隻巨大的銅手讪讪地往回縮。她笑得燦爛,主動去扶着銅手站起來:“謝謝。”
扈櫻低頭看看手中的罪魁禍首,不滿地嘀咕:“銀的不舍得,好歹用個鐵的呀。用錫箔紙糊出這麼個斧頭,也忒摳門了。”
滿滿的嫌棄。
抱怨結束,遊戲還得繼續。
她将斧頭塞進銅像手中,還不忘提醒:“你小心點拿,這薄薄的一張紙,别被捏扁了。”
銅像有了心理準備,像捧雪娃娃一樣小心地捧着斧頭,有些緊張。
扈櫻催:“可以開門了嗎?”
銅像忙點了下巨大的頭顱:“可以了。”說罷,他微微側了側頭,停了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握着斧頭向前一劈。
仿佛一柄利劍劈開了黑暗,室内頓時出現一道雪亮。
扈櫻歎息一聲,認命地看着光源——一扇大開的門,卻不是出口,是另外一道密室入口。
她轉身去勾銅像的手指:“走吧,盤古,該去頂天立地了。”
銅像瞧着被勾住的銅手指,也彎了彎指,然後毫不猶豫地,邁着笨拙卻堅定的步伐走向下一關。
門不高,高大的銅像被撞了頭後才弓着腰勉強擠進去。
*
一直盯着監控器的吳導問劇組同事:“網上不是評價這個盤古很高冷嗎?我怎麼看着他挺随和呢?”
是網友們對高冷有誤會,還是自己對高冷有誤會?
“反應有點慢。”節目制片人摸着下巴轉頭問陪在一側的幽都鬼府公關經理,“是不是換人了?”
公關經理隻得幹笑數聲,答非所問:“可能今天心情比較好。”
話音未落,他就變了臉,大步流星地沖出去,至出門時他那聲“失陪一下”才落進節目組衆人耳朵。
公關經理的目的地不遠,就在隔壁。
隔壁是幽都鬼府真正的監控室。節目組看的監控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合理解釋了漂浮在半空的工作鬼員們。
他怒氣沖沖地向監控鬼員吼:“告訴那個盤古,這次密室任務很重要,再出錯就讓他滾回地府火海裡打銅鈴去。”
剛剛在線指導完銅像的監控鬼員忐忑地回頭看公關經理,結結巴巴地回答:“恐、恐、怕不行。”
公關經理揮舞着手吼:“憑他是誰?工作做不好,我都要開了他。”
“你辦不到。”
這聲音一出,暴躁的公關經理頓時僵了,一卡一卡地看向右側,聲音也不順滑了:“七、爺?”
“沒事沒事。”右側角落裡一身白衣的謝必安從遊戲中擡起頭,摘下藍牙耳機,很定心:“第一次,業務不熟練正常。做錯了,我們給他個指示改一改就可以了。你做鬼太年輕,太暴躁,這種事不要在意。”
公關經理梗梗脖子,操碎了心:“七爺,我們景區特殊。由于七月鬼節和過年,别的景區有寒、暑假兩大旺季,在我們景區都不明顯。我們還指着這次節目帶一波萬聖節的客流量呢!如果因為這個新鬼的業務不熟練讓節目播出起了反效果,那不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