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不用迎了,我已經到了。夫人,你快看看,這是誰。”
簾子一打,迎面進來了一個中年男子,身量與簽畫上的頗相似,圓潤富态,臉卻不圓,瘦瘦長長,雖然額間添了一道皺紋,又有一把美髯遮住了下颌,但那眉眼很熟悉。
扈櫻與商汐對望一眼,相視一笑,知道這位盧園主人盧員外就是蔣許科扮的,隻剩下鐘曉樓不知在哪裡。
三缺一呀!
蔣許科的視線在扈櫻與商汐身上略打了個轉兒後移開,笑容更盛,跟彌勒佛似的,往旁讓開一步,現出身後一個年輕公子:“快進來,讓你表嬸瞧瞧。”
轉頭又對趙夫人道:“夫人,你可能猜出他是誰?”
趙夫人仔仔細細地打量這個年輕人,一襲襕衫,身量中等,不高不低不胖不瘦,長圓臉,膚白唇紅,眉目清俊。
她先贊一聲:“好俊的哥兒。”
再猜道:“莫不是你三姑表叔家的四公子錢煥?”
蔣許科撫掌大笑,與有榮焉地對趙夫人介紹:“正是。他是今年的新科舉人,來參加明年的春闱。”
錢煥口稱“侄兒見過表嬸”,向趙夫人行禮一拜。行禮完畢,他望向商汐,略等了等,又看向蔣許科,似是以目光詢問陪坐在一側的商汐是誰。
蔣許科在入園前得到了一些提示,估摸着指着商汐對錢煥為兩人相互介紹:
“這是你臻表妹。”
“這是你煥表哥。”
商汐回憶着自己曾經的演戲經曆,大緻與錢煥相互見了禮。
趙夫人樂呵呵地對錢煥道:“我還有個兒子,單名一個郅字。他如今在書院念書,半個月才能回來一次,等月末回來了再與你介紹。”
錢煥也陪笑稱是。
趙夫人又笑道:“可巧,我有個娘家侄兒,趙桓,也是新科舉人,參加明年春闱,如今借住在家裡,你們正可多交流交流。”
蔣許科恍然,忙道:“我正有此意,想留他在家住,正好與你那侄兒趙桓一同住。”
趙夫人笑着接話,對錢煥道:“桓哥兒如今就住在花園西面那個小跨院裡,委屈你與他同住。”
錢煥忙稱謝:“能得嬸嬸收留,侄兒已是萬分感謝,何來委屈之說。”
趙夫人又解釋:“那裡雖僻靜,但你們念書一時氣悶時,可以直接入花園賞花。且那外牆上開了個角門直通外面街市,你們也不會受拘束,出去會朋友也便宜。”
錢煥又道:“侄兒正怕擾了嬸嬸一家清靜,如此正好。”
趙夫人熱情客氣,錢煥也能言善道,他們一對一答,不知不覺扯了一大篇話,竟一時滔滔不絕。扈櫻聽得無聊,往商汐身邊湊了湊,小聲問:“商姐,你說鐘曉樓會在哪裡?”
商汐也不知,搖頭。
夏荷瞪眼過來示意扈櫻噤聲,顯然不滿意身為丫鬟的她随意開口說話。
扈櫻摸摸垂在頸邊的辮梢,笑一笑退回去繼續當背景闆。
此時趙夫人與錢煥的話題已經轉開了,正談到飲食喜好。
于是,背景闆扈櫻當得也有些辛苦,越聽越餓。
下午活動量很大,不僅是扈櫻,另兩人也有些忍不住了。蔣許科端起盧老爺的架子,順着話頭道:“聽你們聊得都有些餓了。”
商汐忙道:“正是。”
趙夫人也笑道:“正該是晚飯時,不如喊了桓哥兒來,一同用飯吧。”
說罷,向桂十八娘道:“去把桓哥兒喊來。”
桂十八娘應了一聲,伶伶俐俐地出去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桂十八娘風風火火地領着個人進來。
扈櫻定睛一瞧,沒忍住,笑出聲來。這笑聲又得了夏荷一記瞪眼。自知此時笑出聲不合适,她旋即别過身去,好容易才咬着唇忍住了,闆正着一張臉轉回身。
低垂眼簾,眼觀鼻鼻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