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扈、商二人被一聲尖叫吵醒。半夢半醒的兩人還有些迷糊,隻在黑暗中半閉着眼交流。
商汐含糊地問:“有沒有聲音?”
扈櫻含糊地答:“聽錯了吧,做夢吧。”
寂靜無聲中,兩人又相繼陷入沉睡。
半晌後,吵雜聲漸起,聲音愈來愈高。
兩人再次醒轉。這回兩人都徹底清醒了,扈櫻撩開窗簾一角,就見原本沉在黑夜中的花園一角燈火通明。聲音就是從那裡遠遠傳來的。
商汐也探頭過來,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扈櫻耳聰目明,隐約聽見遠處有人喊了一句:“快去請老爺、太太和姑娘來。”
她忙對商汐道:“有人來了,我們快起。”
昨夜夏荷說一早就有安排,果非妄言。
兩人急急忙忙地穿戴完畢後,扈櫻走到外間看了眼自鳴鐘,才四點一刻。
門外恰好響起敲門聲,心裡剛升起的一個念頭被這敲門聲打斷頓時找不回來,扈櫻隻得放下尋思,前去開了門。
門外是個小丫鬟,衣衫齊整,但一頭黑發隻簡單地挽了個髻,沒有半點裝飾,顯然也是剛起。
扈櫻問:“什麼事?”
小丫鬟是一路疾奔而來,說話時還在不停喘氣:“姑娘,姑娘,快、快去攬芳亭,出、出事了!”
商汐聽見敲門聲已經出來,見小丫鬟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忙道:“别急,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扈櫻順手倒了杯水遞過去:“先喝口水再說。”
小丫鬟也是睡得正香時被人喊醒了跑來傳話的,又急又渴,忙接過水“咕咚咕咚”地灌下整杯,終于不那麼喘得慌了:“聽說夏荷姐姐出事了,死在攬芳亭下。”
啥?那個滿腦子規矩不可廢的夏荷死了?
扈櫻驚到了,從梳妝開始,夏荷的名字就被各式鬼提起,她還以為夏荷會是整個盧園的大BOSS,哪知就這麼死了。
商汐更驚,一把抓住小丫鬟的手腕,勒得小丫鬟直叫疼:“你們報警了嗎?警察什麼時候來。”
小丫鬟可憐兮兮地直往後縮,試圖奪回手腕控制權。
扈櫻連忙去掰商汐的手,道:“商姐、商姐,是夏荷死了,不是夏荷的扮演者死了。别緊張。”
商汐一聽,忙松開手,很不好意思地去看小丫鬟的手腕,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弄疼你了吧?我給你揉揉,真是對不起,我太沖動了。”
小丫鬟心有餘悸地搖搖頭,揉着被抓疼的腕,好脾氣地搖搖頭:“我沒事,你們快去攬芳亭吧。”
大大地松一口氣後,心裡那股緊張的勁兒也松了,商汐又深呼吸數次才演技上身,驚訝、悲痛又不願相信地道:“冬櫻,我們快走。”
扈櫻應一聲,跟着往外走,剛出門,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對商汐道:“我回去拿樣東西。”
小丫鬟本能地反對:“攬芳亭那裡都等着呢。”
商汐本想說“我等你”,可一看小丫鬟那着急的眼神,想到自己剛剛失手抓疼了她,心下愧疚,這三字就說不出口了,隻能道:“我先去,你快些來。”
小丫鬟如釋重負,忙去扶商汐:“姑娘,我扶你過去。”說着,她扶着商汐,恨不能健步如飛。
走出去幾米遠,商汐拽住小丫鬟示意停步。小丫鬟急得要跳腳了:“姑娘,我們快走。”
商汐拍拍小丫鬟的手背,安慰小丫鬟:“我就問一句話。”然後,她略略提高聲音問扈櫻:“你認識路嗎?不認識的話,我們還是等你一下,你快些去拿。”
小丫鬟想這顧慮也有道理,隻能按捺下急躁,催:“快些快些!”
扈櫻道:“我認識的,晚上去借書時我經過過攬芳亭。你們先去,說不準我一會兒就能追上你們。”
小丫鬟這回真的扶着商汐健步如飛了,眨眼間就出了小院。
扈櫻要拿的是晚上讀過的那本《開元天寶遺事》。
當時她與敖仲在書架上找了好一會兒,那張書單上其餘的書似乎都沒在書架上瞧見,不過自己恰好在書單上指到了《開元天寶遺事》,那書又恰好在書桌上被敖仲發現了,一切都很順利,所以沒有在意。
如今仔細想來,這一切似乎都透着巧合。《開元天寶遺事》似乎是故意放在書桌上等着人發現的。
拿起書,扈櫻又翻了一翻,書中内容并無特别,與前世記憶中一緻,唯一特殊之處便是書中的書簽了。
扈櫻站了片刻,想不出更多頭緒,轉而想到入盧園的目的,進入盧園前并不知自己的任務是什麼,如今夏荷一死,任務不言而喻,那就是找出真兇。若是找出真兇,屍首上肯定是有線索的。
扈櫻急急往外追去。
耽擱的時間有些長,扈櫻追上商汐和小丫鬟時已經能看見攬芳亭了。
盧園花園布置精妙,掘土堆山,開渠引水,形成一汪清池。池中遍植荷花,故名蓮華池,那水渠也因此得名芙渠。攬芳亭就建在芙渠彙入蓮華池處,渠水汩汩、蓮葉田田,正是景緻最妙處。
攬芳亭此時已是人影幢幢。趙夫人和“盧員外”蔣許科也在其中。趙夫人正扶着貼身丫鬟連聲驚呼:“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周圍的仆婦們也跟着一起喊:“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