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的,敖仲正是其中之一。
白瑁求援時,正巧敖仲蹭飯,一聽扈櫻被襲擊重傷,抄着家夥就跟扈栎奔來了。事後,未防扈櫻尴尬,衆人三緘其口,均未向扈櫻提及他亦知情。
扈櫻在衛生間待了好一會兒才出來,一開門就看見敖仲如同門神似的擋在門口。
蒼白的臉上立時浮出一絲紅暈,她惱羞成怒:“你怎麼還沒走?”
“我抱你過去。”
不等扈櫻答話,敖仲已經打橫抱起她,大步走向床邊,動作輕柔地放下她,将已經充好電的熱水袋遞給她,最後仔細地替她掖好被角。
這是已經猜到了!
扈櫻呆了,任由他做完了這一系列的動作,隻覺臉都在燒,窩在被子裡,閉上眼做鴕鳥:“我要睡了,你走吧。”
敖仲未如她意,拿起空藥盒,輕聲道:“這藥沒了,我去給你買。你先忍忍,我很快回來。”
止痛的那點效果不過聊勝于無,就是個安慰劑。
扈櫻忍着羞意,制止:“别去。我已經吃了五顆了,不吃了。”
聽聞便皺了眉。敖仲雖對西藥近乎漠不關心,也知道止痛藥不能多吃,再一看說明書:一次一顆,一天兩次。
果然!
霎時又憶起當初……也就是仗着有天狐内膽撐着,才敢這麼胡來。
這番責備的話語不過在腦中過了一遍就飛走了,留下的更多的是無奈和心急。
敖仲剛剛已經利用手機惡補了一些常識,連聲問:“那麼,紅糖姜茶有用嗎?益母草呢?……”
“都沒什麼用。”扈櫻搖頭阻止他的背書,散開的長發被搖得淩亂起來,愈發襯出她汗津津的臉龐憔悴黯然。
這是修行不當落下的禍根,經脈裡的血毒,到底不是普通手段能治的。
敖仲歎息,問:“你以往是怎麼辦的?”
的确是有辦法的。
實在疼得厲害了,就讓身邊人以法力化開止痛藥、活血藥直接渡入丹田,并輔助天狐内膽吸收進而滋養沖、任二脈。雖不能完全止痛,卻也能緩解一二。
白瑁、成娥、殷柳甚至狐後都替她渡過藥力,往常她身邊總不會缺了人,慣常的平安度過讓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疼痛。
哎……真不該把成娥也支開的。
越想越苦,扈櫻可憐兮兮的:“沒辦法,忍着,過一天就好了。”
她抱着熱水袋,苦惱得很,總不能跟他說實話,說出來還不如讓她痛死算了。
“這三年都是這麼忍過來的?”
敖仲不信,狐後心疼女兒,即便斷不了根,怎麼也該想出些法子來緩解。
嘎?
扈櫻又傻了,脫口道:“你怎麼知道有三年了?不,……哪裡有三年,我一直都……呃,也不是……”
越說越亂,未盡的語言最終止于一聲小小的悶哼——她咬到舌頭了。
腦子終于清醒了一點,這麼描下去隻是越來越黑。
最後,一把扯來被子蒙住朝霞似的臉,隻有又嬌又急的聲音隔着厚實的羽絨被傳出來:“我要睡覺!你快走呀!”
敖仲沒有走,隻溫和道:“諱疾忌醫不可取。”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寂靜。
他下了劑重藥:“或者,我去問問扈栎?他可能比較清楚。”
那可不行!自己的謀劃得曝光了!
既然他三年前就知道了,今天這事跟三年前比真是微不足道,也不用想着羞不羞的了。
不行!剛剛沒說明白,就能當他不知道,說了就是心知肚明。
唔……好痛!
扈櫻蜷起身子,将熱水袋貼得更緊。
現代女性得把腦子裡的枷鎖扔掉。醫者無性别!
不行!哪怕是個男醫生看婦科,一個陌生人,離了醫院誰也不認識誰。這是熟人!以後見面怎麼辦?不用以後,最近是天天見面,現在就得憂慮明天怎麼辦了。
可是,實在是太疼了!
比起能不痛死,面子什麼都不重要了。他這麼長時間不說話,不會是真的去問二哥了吧?這樣又要社死了!
而且萬一二哥問我們倆怎會在一起,我該怎麼糊弄?二哥可不好糊弄!
敖仲看着扈櫻的腦袋從被子裡慢慢拱出出一點後又立刻縮了回去,然後再拱出一點,再縮回去。反複數次後,他就見她終于歘地一下掀開被子,視死如歸般道:“是有辦法的。”
不得敖仲問詢,扈櫻已經一口氣飛快說完了。
語速又快又含糊,敖仲愣是沒能立刻明白,默默思索了一會兒才徹底理解。
又問:“藥在哪兒?”
兩個藥瓶,不用扈櫻解說,敖仲自己能分辨出來,先将止痛藥倒出一粒以法力化盡,扶起她靠坐在床上,然後在看見她雪白柔膩的小腹時瞬間怔了一下,片刻後閉眼、按上,調動法力将藥緩緩渡入丹田。
她的修行太淺,天狐内丹并非她自身修煉得來,是十幾年前依靠外力度入的,尚未完全融合,疼痛難忍之下無法自如控制,還得靠外力輔助,才能使内膽将藥力輸送任、沖二脈。
敖仲輔助了足足一刻鐘後才離開,然後是化開另一顆藥,繼續重複一遍方才的動作。這回的時間更長,因為止痛藥不過是麻痹,活血藥才能徹底緩解病痛。
疼痛漸漸緩解。
扈櫻看着那張也有些微紅的面龐上仍然緊閉的雙眼,感受着小腹上微微發燙的掌心。
唔……更心動了!沉溺而不願自拔。
蓦然想起了三哥的話。
“我的妹妹喲,你這個有點兒難啊。老熟人不容易下手啊。”當時的三哥笑得賊兮兮的,“但是,還是有辦法可以試試。”
“得讓他習慣你的依賴和親密,他自然而然就會願意與你親密接觸。畢竟習慣成自然嘛!”
三哥的嘴裡難得吐一次象牙,雖然這根象牙還有點兒不倫不類和粗俗直白。
哎……剛剛糾結個什麼勁啊,早該求助的,白疼了這麼長時間。
有點兒虧!
在手掌離開的瞬間,她飛快地捉住了那隻手。
望他一眼便迅速垂眸,隻低聲道:“以往,她們都會陪我一整天的。我怕過一會兒又會疼得厲害起來……”
疼的時間長還是有特别的作用的。
因為疼痛,她整個人都很憔悴,那雙淚光瑩瑩的美目望來又迅速避開,自帶一種惹人憐愛的病态美。
敖仲雖覺得有些不妥,但一瞧她模樣便不忍拒絕。
偷眼瞧他躊躇模樣,扈櫻細聲細語地補充道:“我一夜沒睡好,又累又疼,現在想睡一會兒。”
昨日掌心傷成那樣,上藥時,她都堅強地神色如常,看今日這般模樣,顯然是疼痛得難以忍受了。
敖仲憐惜地抛開了顧慮:“你睡吧,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