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櫻無視衆人視線,隻毫無懼色地回望賀璋了一會兒。
平日裡看上去嬌媚明豔的女孩一旦沉下臉來氣勢十足。如有實質的視線在賀璋身上逡巡,仿佛冰冷鋒利的匕首貼着肉悚然刮過。賀璋不自覺地一顫,下意識地往後靠,緊緊抵住椅背。
她慢慢笑起來:“賀總是想請我們喝酒嗎?”
趙昊軒一個激靈,突然開了竅:“對對對,隻是喝酒,算是補償上次沒喝成的酒。”
他心裡着急,側過身一把捂住賀璋的嘴,直接替他答:“彌補上次遺憾。”又在好友耳邊輕輕求告:“祖宗唉,算我求你,給我個面子,點到為止吧。”
畢竟相交多年,為了此事鬧翻不值當,賀璋打算就坡下驢。隻是嘴被捂得太緊,隻能嗚嗚幾聲,他恨的拿眼睛直剜趙昊軒。
好容易手舞足蹈似的掙脫出來,他指着讪讪的趙昊軒,恨鐵不成鋼:“好,今兒我給你面子。”
趙昊軒大喜:“見諒見諒,我們賀總喝過酒後就愛開玩笑。你們别往心裡去。”
待得衆人均打着哈哈搪塞過去轉圜氣氛時,手臂上猛地一沉,他低頭一看,正是賀璋在用力按他的手臂。
他暗歎一口氣,知道不能将好友徹底撇開,隻能回身看着扈櫻商量:“扈小姐,如果方便的話,請你那位朋友來喝一杯?”
趙昊軒瞧賀璋點破扈櫻男友時,衆人均露驚訝之色,便揣測扈櫻并未對外宣布。正處于上升期的女演員不好随便爆出戀情,處理不好容易影響事業。所以,他着重強調了“開玩笑”和“朋友”幾字,試圖替她開脫。
衆人聽在耳中,都明白趙昊軒的暗示,也覺得不太好完全駁了賀璋,勸:“方便就請來喝一杯吧。”
有了衆人背書,賀璋又底氣十足,抛開剛才的錯覺,冷笑着盯住扈櫻。
鄭霖霖恨極。
原本借着趙昊軒的關系,女一的角色十拿九穩,哪知酒吧一次偶遇就将趙昊軒的心勾偏了,她隻能委委屈屈地演女二。到拍戲時,扈櫻又處處碾壓她,讓她在劇組丢盡了顔面。
她雖在人前裝出個溫婉大方的樣兒,心中卻早就郁結難散。這回能圍觀賀璋借勢壓人,她正暗覺開心,可稍稍出口惡氣,卻偏偏被趙昊軒再三阻攔。
當初,趙昊軒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搭上的關系,扈櫻一個背影就輕而易舉地搶了去。
越想越壓不住邪火,鄭霖霖掩口輕笑:“他還能不方便?不就在外面候着嘛。”
這也是隻惹人厭的小飛蟲。
扈櫻沒接話,直接對賀璋道:“賀總可真是耳目靈驗,您雖是第一次來,可這了若指掌的程度就像是天天待在組裡的。”
這番話聽在衆人耳中自有不一樣的意味。
趙昊軒咯噔一下,面色微妙地一變又迅速恢複。
鄭霖霖似是因扈櫻無視自己而鬧了個沒趣,紅了紅臉,又偷偷瞟一眼趙昊軒和賀璋,低下頭去。
唯有賀璋的酒精腦子轉得慢,隻将扈櫻這話作自己的勳功章,得意洋洋地命令:“還不快叫他過來!今天心情好,兩頓酒補齊了就饒了你們。”
這是個豬隊友!
使出渾身解數緩和氣氛也趕不上這豬隊友拼命破壞的速度。
趙昊軒擔心地瞧扈櫻。
扈櫻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閑适地往後一靠,略側頭,擡眼一望賀璋後又垂眸望着眼前的酒杯,淺淺地笑:“這可不行。我酒量淺,剛剛幾杯就已經是極限了,再喝就得耍酒瘋了,反而不美。”
她本就生得美,雙頰因酒熏染出薄薄的粉色愈發稱得人比花嬌。垂落在頰邊的一縷發絲在這粉色底蘊前随着慵懶的話音微微搖晃,晃得人心馳神搖。一雙眼在一擡一垂間更是說不盡的風流姿态,恨不得人能溺在這雙眼中。
所有的刻薄之詞和熊熊怒意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賀璋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你不喝,讓他替你喝兩杯意思意思就行。”
扈櫻明媚地笑起來:“好呀。他最愛喝酒了。不過……”
忽而話語一停,雙眸一擡,隔桌望去。眼神仿佛有鈎子似的,将賀璋鈎住,定定地聽她下半句:“他雖好酒,卻不輕易與人喝酒的,隻因為……”
這話說的一波三折,鈎得人心癢難耐,恨不能将耳朵塞進她心裡直接得到答案。
倒扣在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扈櫻換了個坐姿,擡手壓在手機上,另一手托腮而笑:“要不,我讓他直接跟你說?”
包廂門随着話音打開,敖仲從外進來。
他就像在自家一般,絲毫不見拘束,就近撿了張椅子坐下,恰恰好在賀璋正對面。
雖是末座,他卻猶如端坐高高在上的王座,帶着點兒睥睨的眼神掃過衆人。衆人被他的目光觸及,不約而同地慌亂起來。
稍露氣場,威壓大現!
扈櫻輕笑一聲。
敖仲收回視線,衆人頓感松快不少。
服務員這才恢複機靈,替他擺上餐具、酒具。
敖仲阻止服務員往分酒器内倒酒,拿起面前的酒杯在指尖轉了一圈:“我喝酒唯有一條規矩,不與量淺之人對飲。”
手中的是隻白酒杯,小小的一隻。
“這種酒杯不夠一口,不痛快!”他直接遞還給服務員,示意她拿走,“與人喝酒,唯求‘痛快盡興’四字,故不拘酒瓶、酒壇皆可。若酒友實在太弱,紅酒杯勉強可替。”
衆人一時靜默,暗自揣測敖仲話中幾分真假。
無論話真話假,他這副宛如在主場的氣勢做派便不是一個小小助理能表現出來的。
劇組内的衆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幾月的流言,果然是富二代沒錯。
鄭霖霖掩口輕笑:“敖助理,你怕是去路邊蒼蠅小館去多了,忘記這啤酒和白酒有什麼區别吧?”
賀璋醒悟,冷笑一聲:“這借口……”
眼風一掃,敖仲淡淡道:“酒桌上自然見真章,你行不行一句話而已。”
扈櫻撇眼瞧賀璋,似笑非笑地應和敖仲的話:“男人麼,怎麼會不行呢?賀總,你說是不是呀?”
這話,男人怎能忍?特别是酒精上頭的好面子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