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被殷柳說中,在扈櫻排練的第三天傍晚,接到了簡母的電話。
練功房内有外人,接電話不太方便,扈櫻趁着休息跑到消防樓梯口給簡母回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是一串連珠炮的問題:“可可,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前段時間不是拍完戲了嗎?怎麼還不回家來啊?”
扈櫻低沉着聲音,很惋惜地回:“我除夕有個節目,得表演完才能回家。”
“不會是找借口吧?”知女莫若母,簡母表示懷疑,“一年三百多天,天天在外面,快過年了,也不知道早點兒回家!你爸這幾天,肉圓、糖醋排骨、如意菜什麼都燒好了,冰箱裡都塞滿了。”
扈櫻眼前一亮,簡父的廚藝相當好,特别是如意菜。她連忙道:“我可想你們了呢,但沒辦法,有工作呀。要不,除夕那天,你先在電視裡過過眼瘾?不過,你放心,節目一結束我就回來,一定連夜趕回來。我發誓、我保證!”
“唉……瞧你這工作。”簡母重重歎息,但言辭仍是陰轉多雲,“時間太晚就不要回來了,路上不安全。初一回來也一樣的。”
“那可不行!我還想早點兒見到爸媽呢!”扈櫻撒嬌賣乖的本事一流,又說了一連串的甜言蜜語,總算将簡母哄得徹底轉晴。
簡母道:“雖然上次說那啥就不準回家,但是,你實在找不到,那我就大度點,放你一馬。一個人回來,路上開慢點,不要趕時間。”
扈櫻心頭一跳,感覺自家母親大人話頭有往回拐的趨勢。
念頭剛動,那頭的簡母果真抱怨起來:“你看你這工作,一點規律都沒有,沒個準點。你瞧人家珊珊,多好,準時上下班,準時休息,還有她那……”
“唉!我馬上來。”手機遠離耳邊,扈櫻假意與他人打招呼,再拿近手機,作着急狀,“媽,媽,我那邊老師催了,有事回家再說啊。放心,這回回家,我保你滿意。挂了啊,拜。”
迅速地按下紅色按鈕,扈櫻長籲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推開防火門閃進過道,擡眼就見一個挺拔的身影從一側快步走來。
兩人都是猝不及防,差點兒撞上,各自險險地退後一步後才看清對方,不由相視一笑。
扈櫻率先開口:“剛好一起回去。”
蔣許科應一聲“好”,默默地走到她身側。
過道再長也有限,兩人雖然無話,倒也沒覺得太過沉悶,不一會兒就到了練功房門口,扈櫻離門近,順手就要去推門。
蔣許科突然“哎”了一聲。
扈櫻停了動作下意識側過頭來看他,隻見自己這位搭檔神色有些凝重,不由關心地問一句:“怎麼了?”
嘴唇蠕動數次,蔣許科默了足有半分鐘,才慢慢地開口:“有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别因為這些小事影響心情,過年還是要開開心心的。”
過年當然開心啊!
扈櫻開始沒聽明白:這種安慰的話是從何而起?
轉念又想,她剛才為了向簡母表現自己有多不甘願留在松城、非常想回家,在拿起手機那一刻就開始醞釀情緒,許是被他誤解了?
于是,她揚起個更大笑容:“謝謝,當然不會。”
蔣許科深深看她一眼,越過她一步,開了門,讓她先進。
門内,舞蹈老師也笑容滿面地迎上來:“休息好了嗎?不夠的話,還可以再休息一會兒。”
扈櫻狐疑地看着老師臉上掩不住小心的笑容,拒絕了他的提議:“我們開始吧,早練早完工。”
“對,早點回家休息也好。”蔣許科附和。
舞蹈老師連連點頭,大聲鼓掌:“對對對,早點回家休息,一覺醒來什麼都好了。”
面前的兩人絕對有問題。
但扈櫻沒有多想,看他們二人也不像是對自己不利的樣子,便不深究,隻将手機拿出擱到角落裡的小幾上。
一回頭,就見兩雙眼灼灼地盯着桌上的手機。
見她回頭,那兩雙眼又迅速彈開,慌張而心虛,仿佛幹了壞事被當場抓包的壞孩子。兩人一個看地一個看天,不約而同地咳了幾聲。
舞蹈老師退後一大步,不自在地清嗓子:“那啥,該練舞了。”
休息前,這兩人不是這樣的。
休息中途不過是打了個電話,扈櫻仔細回憶了下,覺得還是與簡母的電話有關系,她剛出門就開始跟簡母說話了,被他們聽到了一鱗半爪的,産生了奇怪聯想。
扈櫻決定不計較,站到老師身後,笑一笑:“開始吧。”
一整天都很充實忙碌,練舞、練歌,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至深夜。扈櫻照例去休息室找等候了一天的敖仲。
往常熱鬧的休息室今日鴉雀無聲,扈櫻推開門時不忘跟同行的蔣許科玩笑一句:“看來,我們今天是最晚走的那一批了,裡面都沒什麼人了。”
門一推開,扈櫻傻眼。
偌大的休息室内,擠擠挨挨的滿是人,或立或坐,個個低眉垂目,一動不動。透過人縫,能看見角落内一人正着低頭,十指翻飛成虛影,在手機上打着什麼。
聽見開門聲,那人擡頭看來,雙目如寒冰利劍,直凍得蔣許科渾身冰寒,不能動彈。好在那雙寒意森森的眼在看見來人後就迅速消融了寒冰,轉而溫暖起來。
“出了什麼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