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櫻敗下陣來,去推敖仲:“你出去,我要洗澡啦。”
敖仲順她的意往門外走。扈櫻迅速關上門。隔着門,她膽氣頓時又壯了,恨恨地一跺腳,倒打一耙地控訴:“敖仲哥哥,你現在學壞了!還是你把我騙到手就露出真面目了?唔,我好……”
戲精般的哭腔被打開門進來的敖仲打斷。
扈櫻立刻跳回浴缸邊,眼珠一轉,立即把已到舌尖的“可憐”兩字吞了回去:“啊!我好幸福呀……”滿臉谄笑,還不忘舉例恭維,“你最好了!我都忘了我沒拿衣服。一孕傻三年,我沒有你可怎麼辦呀!”
敖仲放好衣服,順手揉了一把扈櫻的頭:“快洗吧,洗了早點休息。”
扈櫻拽住敖仲的手腕,已經往外走的敖仲回過頭來問:“怎麼了?”
扈櫻一改方才的活潑熱鬧,沉靜下來:“敖仲哥哥,我知道我讓柳柳答應翟繡是有些莽撞,但是,我想試一試。”
“我知道。”敖仲反握住她的手,“想試就去試。隻有一條,萬一到了那天你真撐不住,别強撐。”
暖白的燈光灑落在敖仲身上,勾勒出明暗交織的輪廓,越發襯他淵渟嶽峙的沉穩氣質。
他握着自己的手,那麼近,近得仿佛自己無論何時何地做何事,隻要擡眼就能看見他,看見他就會心安。
扈櫻感受着掌心的暖意,粲然而笑:“好!”
敖仲笑着摸了摸扈櫻的頭:“以後有類似的事,直說就行,不需要這樣費心,我不會生氣。多累!”
“嗯……我不覺得累。”扈櫻擡頭,事先沿着他的掌、他的臂向上與他對望,笑盈盈的,“你包容我,我很喜歡。我也想讓你歡喜。”
小丫頭的心思如山溪般澄澈,很容易理解。她自知沒有守諾讓他擔心了,心中有愧,便将這份歉意化作撒嬌、癡纏甚至是插科打诨,為的不過是不想他有芥蒂而不快。
“無論你怎樣,我都很喜歡。”敖仲笑起來,手從她額間緩緩往下,拂過她瑩白粉嫩的臉頰時輕輕捏了一下,“忙了一天,真不累?”
扈櫻搖頭:“還好。”
比起在劇組拍戲,或者前段時間路演,一天就準備了一次直播,工作量真的不算大。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
怎麼不累?
方才她在書房不知不覺就睡着,所以泡澡時也沒能抵得過瞌睡蟲來襲。這回睡得比在沙發上沉多了,跟醉酒斷片似的完全不知,再睜眼就是翌日上午。
厚實的遮光簾将天光擋的嚴嚴實實,房間内昏暗一片。
扈櫻想拿手機看時間,閉着眼在床頭櫃上摸了好半天沒摸着,倒是把擱在床頭櫃上的東西給推下了地,嘩啦啦地一陣響。
扈櫻被徹底驚醒了,欠着身子去拾落在地上的劇本。
敖仲就是在這時進來的,一進來就看見瀑布似的一頭黑發垂在地上,半個身子都露在薄被外面,薄被也跟着落了一半挂在床邊。
他一個箭步上前扶起扈櫻,一面道:“我來撿。”
扈櫻已經拿着了劇本,順勢坐起來,放回床頭櫃。看着被折出印痕的封面,她頓時生出些懊惱:這幾日閑暇時沒有抓緊時間看劇本。
于是,信誓旦旦地宣稱:“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看劇本,誰來都不見,不許打擾。”
敖仲笑着扯後腿:“你忘了,你爸媽今天下午到,估計三點左右。”
完全把這事忘幹淨了!
扈櫻拍拍腦袋,改口:“那就今天上午……”頓了頓,問,“現在幾點了?”
“還早,剛過十點。”
扈櫻驚,她很少一覺睡到這麼晚!——呃,不包括最近這些天,最近這些天睡到十一點都是司空見慣了。
她再次改口:“算了,反正就抓緊時間吧。”
說到做到,扈櫻一骨碌翻身下了床,進了衛生間。牙膏早已擠在牙刷上,不燙不涼的溫水也已清淩淩地等在漱口杯中……一切都已經備好,隻等她的臨幸。
洗漱後,早餐也已經擺好,牛奶面包火腿肉、清粥小菜雞蛋餅等滿滿擺了一桌。
扈櫻慣例說一句:“這個量,我遲早要被你喂胖的。”
敖仲慣例回一句:“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就剩下。”
因為孕吐,如今敖仲每每都小心翼翼地盯着扈櫻吃飯,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關切詢問,遞水遞紙之類。
但今天,扈櫻除了刷牙時幹嘔了兩聲外胃口還不錯,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個雞蛋餅,又撕了小半個面包。
敖仲提着的心暫時放下,收拾餐桌。
扈櫻悠悠然地回房間拿劇本,準備去書房認真工作。
房内的窗簾已經打開,天光灑進來,将窗邊小幾上一束粉色的玫瑰花照得流光溢彩。扈櫻頓時被吸引住了,走近才發現這束玫瑰并不是普通的玫瑰。
碧玉制成花葉用金線纏在淡金色的花枝上,花枝頂端兩片碧玉的花萼托起淺粉色的水晶玫瑰花,光線像精靈般在花瓣上精心打磨的切割面間跳躍、起舞,舞出璀璨夢幻。
扈櫻驚喜地叫一聲,跑出房間,剛好撞進敖仲懷裡。
敖仲提前扶住她,免去了她被撞疼。
“那玫瑰,你送我的?”
雖是問話,卻很笃定。除了偏好搜集各式亮閃閃寶石的龍族,身邊也沒誰能想起用水晶寶石制成玫瑰花。
敖仲攜起她的手一同走到玫瑰花旁,拿起玫瑰花遞給扈櫻:“小櫻,可願與我共度一生?”
十朵玫瑰,十全十美的你,十全十美的愛。
是對扈櫻的贊美,也是對扈櫻的承諾。
十朵玫瑰入手沉甸甸的,仿佛被沉甸甸的愛環繞着,扈櫻止不住地笑。
敖仲從正中的那朵最大開得最盛的玫瑰花蕊中取出了一枚戒指:“小櫻,我愛你,唯願一世與你一起,你可願與我定緣?”
有那麼一瞬,扈櫻覺得眼有些模糊。
她前世是帝姬,身邊繞着一圈愛護她的長輩兄長,現世也有一雙愛護女兒的父母,從未缺過愛,可在聽見敖仲那句“我愛你”時,她仍覺得幸福地如浸在蜜中一般。
她伸出手:“替我戴。”
戒指是一枚稀世法寶,戴在無名指上尺寸如意。
回手摸着垂在胸口的五色玉,扈櫻問:“現在去烏鵲台,來得及趕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