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音響起,呼吸燈一閃一閃的,扶光“叭”的一下把滑蓋手機滑了上去,這是她新換的手機,可以觸屏,還可以玩泡泡龍。
【你離開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備注隻有一個簡單的顧字,扶光有些心虛的瞟了一眼叢郁,他好像不太喜歡顧山川,之前還故意把人家的山地車鍊條搞壞,他們生了好幾周的氣才徹底和好的。
不能跟最好朋友不喜歡的朋友做好朋友,是人類和動物的共識,如果叢郁忽然要跟那隻狸花貓好,那她大抵也是不高興的,但是顧山川真的沒做錯什麼呀,甚至還請自己吃過好多好吃的。
【哎呀有緣千裡來相會,以後會見面的!抱拳】
才怪,京市那麼遠,能再見到才怪,扶光對顧山川的事情不太清楚,不過好像考得也不錯,大概報的是本省的大學。
叢郁并不是一個非常斤斤計較的人,尤其是對于這種,馬上就會從他們生命中消失的人,扶光是一個對人很沒有耐心的人,搞不來網戀那一套的,她的所有耐心僅限于對顧客以及手機裡的泡泡龍遊戲。
發完信息扶光便又“啪”的一下把手機滑上去,她非常喜歡自己的新手機,滑上滑下的特别好玩。
她對面原本坐着的是一個很健談帶着小孫女去旅遊的老婆婆,笑起來很慈祥,下車時候還把撲克牌送給扶光,但兩個人就不好玩了,扶光手裡不喜歡抓一大把牌,而且叢郁總能猜到她會出什麼,沒意思。
這是個大站,停靠的時間長,又上來一批人,扶光支起腦袋張望,她希望對面的座位有人,這樣沒準就可以一起玩撲克牌了。
但等到人真的上來了,扶光又有點遲疑了。
她輕輕把頭靠到叢郁的肩膀,一點點挪到叢郁耳邊,悄悄地問。
“我的頭發不會也是這種顔色吧?”
對面男生的頭發實在是太搶眼了,像一顆倒扣的雞蛋黃,馬路上的黃燈,或者是一顆爆炸了的檸檬,黃得人頭暈。
注意到有人在看,那人頗為自得的甩了一下頭發,扶光捂住了小桌闆上剛打開的飲料,又飛快地把撲克牌收起來,她好怕頭皮屑飛到她橙子味的汽水裡去。
“不是。”
叢郁低沉的悶笑出聲,扶光自诩走在時尚前沿,在縣城時沒少研究各種雜志,電腦上的時尚網站,甚至換裝小遊戲,偶爾也會心血來潮打扮一番。
她有點不想自己在别人眼裡也是這種模樣,靠着叢郁,總是不自然偷偷瞟兩眼對面的人,就在憂心忡忡中又睡了一覺。
等再醒來,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頂燈被調得很暗,此起彼伏的呼噜聲夾雜着遠處車廂隐隐約約的孩童哭鬧聲,扶光從叢郁身上起來,披在身上的好幾件衣服掉落,她伸了個好大的懶腰,她身體很軟,又不怕吵鬧,随便一個姿勢都能睡得很香,但是叢郁大概不行。
他靠着椅背,體态有些僵硬,手臂還是環抱着的姿勢,又皺着眉,他總是皺着眉,怎麼會有那麼多煩心事呢。
扶光一點點撫平,小聲地湊到叢郁耳邊。
“我在你身邊,永遠不要害怕。”
纖長的睫毛動了動,眼睛并沒有睜開。
火車呼嘯着駛進了漆黑的山洞,在這個夜晚,整個世界似乎隻有扶光一個人是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