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任儀式非常的簡單,時叙隻做了一下簡單的認證,留出的12小時,是給她的準備時間。
時叙走到内室,換了一身合适的制服,白色為底色,襯托得人精神挺拔。
接下來,她花兩個小時大緻看完了監獄的規章制度。
記住制度後,她按了一下召集按鈕,将所有的看守都召集起來。
等待的時間裡,時叙想到自己曾經在白塔,路過教室辦公室的時候聽到的對話。
“你不能在學生的面前笑——一旦被學生發現你好說話,你就完了。”年長的教師說,“他們将不再遵守紀律,白塔也不會允許你繼續這份工作。”
“那我應該怎麼做?”年輕的教師問道。
“嚴肅、嚴苛、孤僻、不好說話。”年長的教師說:“無論哪種都行——你要記住,你才是老師!”
後來那位年輕的老師,就是時叙她們班的新來的班主任。
時叙記不清她當時到底做了什麼,但現在,她想起這個人,腦海中的印象是:古闆而嚴厲的老師。
那時候時叙就明白了,第一印象是極其重要,并且幾乎不可更改,十分難以扭轉的東西。
現在唯一的好處就是,這裡除開兩名囚犯,沒有人見過她,她還有給這些人留下印象的時間。
等到十二小時之後就遲了,她需要盡快處理掉細枝末節的東西,然後設計自己的初次登場。
時叙叫來了所有的看守。
一半的人類,和一半的仿生人。
他們泾渭分明地站在時叙面前,一些人在竊竊私語,另一些目光冷峻。
時叙坐在辦公桌後面,壓根沒有起身打招呼的意思,她說:“我給你們三秒,你們最好閉嘴。”
一些看守閉嘴了,另一些則是更大聲了。在他們看來,自己之前見過的所有監獄長,沒有一個敢真正對他們做什麼的。
不說卑躬屈膝,至少也是以禮相待。
實在看不順眼,他們也不敢說什麼,反而會把自己調到清閑的崗位。
于是還在閑聊的人,聽到時叙開口的時候,還十分的不可置信。
時叙說:“現在還在說話的人,你們被解雇了。”
“憑什麼?!”被解雇的看守第一時間面紅耳赤道:“誰給你權力這麼做的,你知不知道任命我們的是誰?!”
時叙伸手一彈,一份公告就發到了辦公室中央,所有人都能看到——這确确實實是一份解雇通知。
已經被電子蓋章确認過的通知,甚至已經上傳到了中樞系統!
她來的是真的!
剩下的所有看守,看她的眼神瞬間不一樣了。
她沒有找任何人問:“能不能”“可以不可以”。
她直接就這麼做了!
“你們還想問什麼?”時叙擡起手,将兩隻手交錯支撐在一起,看着剩下的人瞬間站得筆直,随後,她輕笑道:“我有這個權力,我想這麼做。”
“——于是我就這麼做了。”
“但你根本沒有上報!”被解雇的看守還不服氣,“這不符合流程!”
“你仔細看看呢?我想你已經收到自己解雇通知書了。”時叙不為所動。
被解雇的看守打開郵箱,發現裡面确實有一份郵件,監控畫面顯示出了他剛剛的所作所為,和時叙填寫的解雇理由:不服從上級命令。
完全合理合規。
時叙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質問道:“難道我沒有這個權力嗎?”
出聲的看守不說話了。
時叙沒有再理會他,她看向剩下的看守:“所有人,把銀行流水給我看看。”
以監獄長暴斃的頻率和速度,怎麼可能沒有内鬼。
查内鬼最簡單的方式是什麼?
看銀行流水。
時叙沒有考慮自己能不能做什麼,她制定計劃的時候,唯一考慮到,就是自己想做什麼。
——她以驚人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内适應了權勢。
還以為她要安排任務的看守們心底一驚,面面相觑。
時叙等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在場的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心,安心當一隻鹌鹑,很有一種時叙沒有直接點名,他們就裝死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安心吧,這個不是強制要求的,你們不給我看,我也不會說什麼。”時叙見狀,微笑着開口說道,“完全自願。”
還是完全沒有人,隻有少數幾個焦慮的點頭擡頭,然後又點頭擡頭——他們明白了時叙在做什麼,但他們完全沒有站出來的意思。
嗯,沒救了,全部都是内鬼。
内鬼濃度驚人,她沒有在裡面發現一個人。
時叙歎了口氣,她索性向後一靠,道:“算了,你們所有人帶薪放假一個月,我隻要仿生人。”
仿生人也不會百分之百的保險,但比這群人還是好的多。
時叙接受不了自己背後身中數彈,最後驗明自殺。
時叙無所謂死亡,正因為最後大不了都是一死,她才會在死之前盡力掙紮。
她會掙紮到最後一刻為止,難看也好,醜陋也罷——她都會盡情掙紮下去。
比起順從命運而死,她更想違抗命運而活。
那麼,為了讓自己繼續掙紮下去,她看看哪裡更适合當做暴動的地點吧。
在白塔,時叙有着充分的集體活動參與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