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想東山再起，他就不信了，自己還能因為這一次打擊就永遠不能翻身？

幾個月之後，初夏的一個晚上，天氣漸漸炎熱起來，他從一家會所外面經過，看到會所裡出來幾個年輕人，其中有一個以前是跟着他的，隻是後來他聯系不上對方。

現在見到了，他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手裡的蛇皮袋子都不顧了，跑過去抓住那個人的胳膊，還來不及說話，就先被對方一腳踹飛了出去。

“哪兒來的乞丐，髒死了！”

對方這一覺踢得重，就踢在淩烨的腹部，他疼得跪在了地上，擡起頭怒視着那個他曾經的屬下嘶喊：“你敢踢我？反了天了？！”

對方見他脾氣這麼大，正想罵兩句，又覺得他眼熟，走近了盯着他看了兩眼才把他認出來，突然就開始哈哈大笑。

“這不是淩少嗎？你怎麼落到了這個地步？真是可憐，這都多久沒洗澡了？臭死了！”

光說不算，他還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又拉過了旁邊的幾個同伴，“這人你們認識嗎？這可是淩少！”

“你跟他們在一起幹什麼？”淩烨見他跟那幾個人那麼親近，沖着他喊，“他們是譚峰的人！”

他的腿可是被譚峰打斷的！

“那又怎麼了？我現在跟着譚叔，你不知道嗎？”那個人根本不把淩烨放在眼裡，甚至又踹了淩烨一腳，“你當初瞎了眼，居然敢得罪譚叔，都是你自找的！以後别出現在我面前，自己找個地方等死去，别連累我！”

淩烨的一條腿本來就不好，被他這麼一踹又摔在了地上，等再擡頭的時候，那幾個人已經開着車走了。

“王八蛋！小人得志！忘了當初在我面前低聲下氣的樣子！”淩烨叫罵着。

剛罵了兩聲，會所的保安就出來了，哄他走，他于是又開始罵會所。

這兒以前是他常來的地方，可是現在他隻能看着别人出入這種地方，自己連走近一點都會被嫌棄。

淩烨一邊罵一邊往别的地方走，就跟個瘋子一樣。

夜漸漸深了，可他不想回現在的狗窩，依舊在外面遊蕩。

過馬路的時候，他剛走到中間，突然聽見了急促的喇叭聲，扭頭一看，就見一輛紅色的汽車正往自己沖過來。

駕駛座上的人臉頰通紅，一臉興奮又慌張地不停按喇叭，一看就是喝多了酒。

淩烨下意識就想跑，可是他的腿瘸了，動作慢，剛跑出兩步，那輛車就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嘭”的一聲，汽車急停下來，淩烨卻還是被撞飛了出去，他手裡的蛇皮袋子掉在地上，裡面的塑料瓶子滾得滿地都是。

淩烨躺在地上，喉嚨裡大口大口地往外湧血，他想呼救，可一直在嗆血，根本發不出聲音，他隻能伸出手盡力揮舞，希望能有人把他送去醫院。

可周圍圍觀的人有的受到驚吓在往别處跑，有的捂住了自己孩子的眼睛，有的在拍視頻，有的在打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幫他叫救護車。

突然間，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司南穿着淺色的T恤和牛仔褲，站在人群中看着他，似乎也是受到了驚吓，臉色蒼白，但一雙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

“司……司……”淩烨想喊，可一個字都喊不出來，隻能往司南用力地伸手。

可司南往後退了兩步，顯然是不想幫他。

然後，他看到另一個男人出現在司南身邊，還遞給了司南一杯奶茶，似乎問了他什麼，他搖了搖頭，那個人要打電話，又被他攔住，小聲說了什麼。

兩個人轉身離開。

走出幾步，司南回頭看了他一眼，似乎笑了一下。

淩烨伸出去的手終于無力地垂到了地上。

葉明澄見司南低着頭奶茶，似乎有些不放心，他問：“剛剛那個人，我們真的不幫他叫救護車嗎？”

“已經有人打電話叫過了，我聽見了的。”司南擡頭看了看他，“這家奶茶不錯，我想加盟。”

葉明澄點頭，“好啊，你那個朋友給的錢應該夠了，如果不夠，我這兒也有。”

司南“嗯”了一聲，沒再說别的，隻是看着地上被路燈拉出來的兩道人影。

嘴裡的奶茶，是甜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