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五條悟漫步在人間,總覺得自己還是玩家在做角色扮演,隻是勉強融進了這個虛假的世界。
——直到,末伽梨。
怎麼會有那樣的家夥呢?
沒有誰比她更了解他的真實,甚至是五條悟自己。
然而,這家夥說着她與他過去、現在、未來一切的痛苦同在,卻時常偷吃他留到最後享受的草莓大福。
草莓大福……他留到最後的草莓大福!
「還回來,那個是我的!」
「可惜已經被吃掉咯~~~啊、現在接吻你說不定還能嘗到點味道。當然如果把我開膛破腹能讓你開心,我也無所謂啦。」
「……不要再偷看我的負面感情了,那個就隻是想想而已。」
「哎、我盡量吧,畢竟是不可抗力嘛。說來,你也真是了不起啊,明明覺得這個世界虛幻到煩躁,已經疲憊到想要放縱地瘋狂大鬧一場,卻還是克制着自己不去那樣做……」
「說了不要那樣做吧?」
「抱歉抱歉。」
這樣說着,她洗衣服又還是故意不放柔順劑。
于是他有理跟她吵架,把對誰都不會表露出來的感情,通通赤/裸地向她丢過去,而她當然也會做出相同的回敬。
吵着吵着,一切就好像洗衣機裡他們的衣服,濕濕答答地攪在了一起。
衣服散發着相同的薰衣草香,胃裡裝着同樣的炸雞,最後好像連大腦的所思所想都鍊接到了一起。
原本漫不經心的萬物,都有了具體的意義。
甜食不是為了最高效的補充能量,而是能讓人心情變好的食物。
下雨就下雨吧,鞋襪弄濕了是很不開心,但那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路人,他也開始觀察起普通人來。
平凡的人們,不平凡的人們,這隻是他單方面給予的傲慢認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每個人都在努力。
沒有誰是NPC,沒有誰是玩家。
世界是真實的。
自己,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類。
五條悟從背後抱着末伽梨,誰都不發一言,但有什麼正在默默交織。
隻有他和她的聲音的世界,漸漸嘈雜了起來。
電視廣告歡快地介紹着保健品,冰箱發出微弱的嗡嗡,窗台上的鳳仙花正在汲取水分,一粒灰塵從燈罩落下……
末伽梨側頭,吻了下他的眉骨。
“感覺好些了吧?”
“嗯。”他模糊應道。
五條悟知道,末伽梨可以複活下午死在火災中的那兩位。
即便她們沒有死在她的眼前,但隻要他開口……
末伽梨溫和道:“沒錯。悟,你從來隻需要說一聲。”
但五條悟,在真實世界活着的【人類·五條悟】,隻是輕輕歎息。
“你想折磨我,也不要用這種方法啊。”
末伽梨沉默了下。
“抱歉啦。”她歎道。
“……為了補償,說點什麼有趣的吧?”
末伽梨思考了下:“那麼——芝心披薩的邊邊,夾有香香軟軟的奶酪,是不是我們都最喜歡吃呀?”
“當然。”他困惑着,然後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末伽梨燦爛笑着。
“有個有趣的事實。悟,剛剛在你發呆的時候,我已經把剩餘披薩的所有邊邊,全都啃掉咯~~~一星半點都沒有給你留呢。”
略帶憂郁的氣氛,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直奔馬裡亞納海溝一去不返。
現在這裡隻有一隻憤怒的被奪食者。
五條悟咬牙切齒。
“果然——很、有、趣、啊!”
說起來,這家夥自己曾經說過:「現在接吻你說不定還能嘗到點味道。」
于是,他的嘴唇咬着她的,稍稍有些憤恨的用力。
這是個混合了草莓和奶酪味的啃齧。
五條悟模模糊糊着:“果然,還是應該立刻和你解除監護人和被監護人關系,明天去遞交婚姻屆,絕對不能讓你禍害别人!”
“那種東西可束縛不住我哦。隻要悠仁成年,就是無需監護人的自由身,到時候無論是護照還是簽證,都不會是什麼難事,在國外結婚就可以了。”
“到時候就看是他快還是我快吧。”
末伽梨有些困惑。
五條悟得意道:“現在世界上目前有197個國家,隻要你符合了那個國家的法定婚齡,我就每個國家拉着你結一遍。到時候你就絕對不會有禍害悠仁的機會。”
末伽梨驚歎着:“你也真不怕麻煩啊。”
他撇了下嘴。
“我有預感悠仁會執着到那個程度,再加上對你抱有執念的其他家夥。宿傩、羂索、裡梅,甚至傑、該死的伏黑甚爾,以及說不定我其他的學生,還有未曾蒙面的家夥們……”
“悟,他們與我之間,不是戀愛的感情哦。”
“執念比愛還要可怕。”
“……倒也是。”
末伽梨歎息了下,又饒有興緻:“悟,你剛剛考慮的是他們的行動,就沒有想過我到時候會從你這裡逃婚嗎?”
“嗯……”他想了下,“隻要你不願意,誰都沒有辦法強迫你,但你肯定不會那樣做。”
“為什麼?你也太對自己有自信了吧?”
“不是自信。”
五條悟托着她的腰與臀,把她抱起來。她也順勢勾住他的脖子,雙腿環住他的腰。
他與她耳鬓厮磨着,在她耳畔輕緩咬字。
“這是對你的相信啊,末伽梨。像你這樣惡劣的家夥——如果幹脆地逃婚,不就會錯過很多有趣的事情了嗎?”
末伽梨的耳朵癢癢的,連她的心髒也癢的要飛出來了。
軟乎乎的床上,她仰望着五條悟,撫摸他下颌的線條。
“悟,要是你能吃掉我,我就永遠都會屬于你了,根本就不用那麼麻煩。”
“陳詞濫調。這種說辭你對多少人說過?省省吧,就連悠仁也騙不到。”
“悟、嗯……”
“沒有什麼是永遠的。更何況,我可是知道的,吃掉你以後,因果鍊斷裂,我會完全忘記你。”
“呃、呃哈,那裡、悟……”
“那不是得到,而是失去。”他吻着她,“你從來都不會屬于任何人,隻忠于自己。我也是。”
“但是,”五條悟低聲道,“此時此刻,稍微放縱一下,也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