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珠回到甄家已經是深夜,她偷偷開門,鬼鬼祟祟上樓,一出電梯就碰到推着輪椅從甄玉珠卧室裡走出來的戎昱。
戎昱沖她點頭示意,她擋在他面前攔路,悄聲問:“甄玉珠睡了?”
“嗯,玉珠小姐不願意睡覺時輪椅在卧室。”
甄寶珠伸手:“把你的手機拿出來。”
戎昱微怔,看甄寶珠的表情就知道如果忤逆她,一定不會有好結果,他聽話地拿出手機,解鎖後遞給甄寶珠。
甄寶珠先打開空空如也的相冊,又打開微信,似是不經意問道:“我家招聘保镖有退伍軍人優先的條件,你是嗎?”
戎昱喉間滑動一下,“是。”
甄寶珠撩起眼皮打量他。
戎昱站着的時候脊梁直挺,目不斜視,确是一派正氣凜然。
甄寶珠滿意地颔首,“偵查能力不錯。”
說話間手指也沒閑着,又打開短信記錄,通話記錄,從各種記錄裡能看出他的社交圈很小也很固定。
她的唇邊流露出笑意,機靈的眸子睨視他,問道:“你每天照顧我姐,手機裡卻沒有一條記錄,你們靠什麼交流,心電感應嗎?”
戎昱抿了抿唇,默然不語。
“還是有什麼事情做了,要清除罪證?”
“我有清理記錄的習慣。”
手機屏幕對着戎昱,甄寶珠輕嘲一笑,“你隻清理我姐,這條'媽媽'的微信記錄是忘删了?”
微信置頂是戎昱的媽媽,最後聊天時間是一年前,内容是[藥買到了,我盡快送回去。]
甄寶珠的手指靜置在屏幕上,挑眉問他:“要不,我幫你删?”
戎昱面上還是沒有表情,目光始終盯着手機屏幕,脊梁還是直挺挺的,兩隻手握着輪椅,手背青筋暴起。
甄寶珠收起笑容,把手機塞進戎昱胸前的襯衫口袋,輕輕拍了兩下。
“這個家裡規矩很多,但第一條是不要惹我,你記住了嗎?”
比起她現在的臭臉,戎昱覺得剛才她的笑容更讓人膽寒,好像她在把别人的底線當彈弓,當蹦床,當橡皮筋勾着玩兒。
戎昱順從地點了下頭。
甄寶珠自然是不打算跟他計較,直接推門進了甄玉珠的卧室。
她站在床頭,透過黑暗中微茫的床頭燈凝視甄玉珠的睡顔,甄玉珠的長發披散在公主床上,一張恬靜溫柔的臉,長睫毛微微抖動。
甄寶珠靜靜看了會兒,脫鞋爬上床,側躺在姐姐身邊,輕輕摟住她。
“誰?”甄玉珠的手指動了一下。
甄寶珠把臉埋進姐姐的頭發,陰陽怪氣說:“你想我是誰?”
“去你的,甄寶珠。”
甄寶珠叽叽咕咕笑作一團,“姐,裝睡時間好長啊,我都看到你睫毛動了。”
“我想看看你是打算偷親我,還是掐死我。”
甄寶珠像個流氓似的對姐姐上下其手,“胸大了,吃什麼補的?太平公主。”
甄玉珠扒拉開她纖細的爪子,“你最近住在哪裡?電話也不接,總讓人擔心。”
甄寶珠沒答她話,反而笑着問她:“你知道柳尚惠的視頻不是我放的,是吧?”
甄玉珠也回答得很利落:“嗯,是我放的。”
甄寶珠摸着姐姐頭發的手停下來,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坦蕩就承認了。
“為什麼?”
“你說服了我,我不想和他結婚。”
“你不想和他結婚,爸爸也不會逼你,你為什麼要順手污蔑我呢?”
“因為,我知道你懷孕了。”甄玉珠仍然很平靜:“你回國時,我已經給魏銘打過電話了。”
該死,忘記和魏銘說要他保密了。
甄寶珠氣呼呼坐起身,别人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借精生子,但甄玉珠一定知道。
爺爺年事已高,立下規矩,誰能讓他四世同堂,誰就能先繼承家族産業。
和普通人家催婚催育一樣,隻不過别人家用的是幫帶孩子、給奶粉錢等條件利誘,甄家用的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巨額産業。
而甄玉珠這麼做,無非是要讓甄寶珠犯大錯,來證明甄寶珠無法勝任繼承人,因為甄寶珠任性、隻顧自己痛快不為家族考慮。
“寶珠,繼承産業意味着背負責任,你看我們的父母,一年中有多少時間是屬于自己的?我希望你永遠都是無憂無慮的人,一生都在吃喝玩樂中度過,我不要你為家族獻身。”
甄寶珠偏頭惱着,“你覺得我沒有能力承擔責任?”
“是。”甄玉珠很确定。
“我已經二十四歲了,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可以為一個孩子負責,就可以為整個家族負責。”
“是嗎?你在美國讀商學院的畢業證書呢?”
前一秒還躊躇滿志的甄寶珠下一秒就心虛了,她出去讀書幾年,沒拿到畢業證書,還主動退學了。
“你、你問這個幹嘛?”
“假證拿出來,我看看。”
“甄玉珠,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甄寶珠直挺挺躺下,用被子蒙住臉,小小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
姐姐扯了扯被角,“你以為能騙過我,老實交代,孩子哪兒來的?”
“精子.銀行。”甄寶珠的聲音越來越小。
“.......是經過深思熟慮嗎?”甄玉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