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域内的光聚集，一輪圓月升起。細如牛毛的光絲如煙花一般爆裂開來，迸濺、墜落，在克拉倫斯的領域上灼出一個個細小的光斑。

金色的壁障飛速修補重聚。甚至看不出它是否變薄了一點。

安焱凝眉看着，她的領域初成，經不起這樣的消耗。除非有補充，但現在她的蒲公英都在這裡，沒辦法從洛特斯或者黎星帆那裡收集能量了呢。

這樣想着，少女的眸光依舊淡然，并不像沒有辦法的樣子。

腳下的蒲公英儲能耗盡，光芒開始變得暗淡。溫柔腼腆的蒲公英摘掉柔光，露出獠牙，轉身撲在了克拉倫斯金色的壁障上。

敵人的精神體何嘗不是一種補充呢。打不死就吃掉好了。

克拉倫斯臉色慘白，眼睛卻亮的吓人，盯着開始變薄的防禦，嘴角慢慢揚起一個誇張的弧度。

“吞噬的力量……哈！”

“大小姐，不需要我動手，你的人生馬上會變得支離破碎的。你會被争搶，被掠奪，被利用，成為絞殺聯邦頂尖戰力的工具，成為全聯邦的敵人。”

“在我向聯邦公布這個消息之前，逃到帝國去吧，去和……”

克拉倫斯的身體突然變得虛幻，安焱神色驟變，不好，他要逃！

冰藍色的眼睛蓦然失去了神采，冰淩從克拉倫斯的口中刺出來，肆意生長，很快将他整個人覆蓋。

白霧升騰，寒意彌漫，整個艙室溫度驟降。冰花在艙壁和地面上綻放，很快向角落蔓延過去。

“伊比利斯，停手。”

安焱向前幾步，把角落裡的乘客納入領域裡。

“毫無必要且不合時宜的善心。”

冰雪鑄就的身體落在了安焱身邊，挑起一縷柔軟的白發輕吻。

“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安焱不想理他。

這人肯定是旁觀了好一陣子，什麼秘密都發現了，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在關鍵時刻出現，仿若救世主一樣。

“你想怎麼樣？殺了我，囚禁我，還是利用我？”

“殺了你，囚禁你，利用你……如此明顯的挑唆，小貓就這麼傻傻的信了？”

伊比利斯散漫地擡眼，艙門還未完全開啟，便被寒冰覆蓋，碎裂。全副武裝的星盜被冰霜凍結。

“樓嶼心慈手軟留下的禍患，倒是誤傷了你。”

安焱皺眉。

“人無法預知未來，樓嶼姐也是。善意不是錯，錯的是這些壞人。還有，明明這個星盜誤會的是我和你的關系，我是受你的牽連才對。”

“受我牽連……呵，我倒是忘了，小貓你現如今的身份是——蒂文小姐。”

“蒂文小姐，我可愛的小貓，你的眼睛真是美的令人迷醉。”

毫無溫度的手指托起安焱的臉，冰雪的氣息靠近，帶着淡淡寒意的青色覆落，宛如日暮時分的天色映入鏡湖，霎時間碧波蕩漾、璀然生輝。

“你——”

整個世界陷入純白，領域被逼回身體。

寒意侵襲，霜雪拂面。

安焱下意識閉上雙眼，手撐在伊比利斯冰冷的胸膛上。睫羽顫動，溢出的水色很快凝成霜花，又破碎在毫無溫度的唇間。

整個艙室過分寂靜，以至于拳頭緊握而産生的咯吱咯吱的聲音格外清晰。伊比利斯輕笑一聲，摩挲着少女被掠奪而暈紅的眼尾，重新吻掉沁出的水滴，直起身。

悄然出現的蝴蝶還未靠近，便被冰霜凍結，破碎一地。

“這些蝴蝶……”

“咳！”

吸了一口冷氣的安焱嗆咳着，還沒緩過來就被伊比利斯語意未盡的話驚醒，急忙伸手覆住那雙帶着濃濃笑意的眼睛。

“是雪花！”

不是蝴蝶，救命！莫裡要暴露在伊比利斯眼前可不像樓嶼姐那麼好混過去的。

細密纖長的睫毛在安焱掌心擾動，是伊比利斯在眨眼。

“可我覺得——”

故意拉長的尾音一圈一圈繞在安焱心間，慢慢收緊。

安焱心一橫，環住伊比利斯的脖子，踮腳吻了上去，堵住了對方未完的話語。

「他見過蝴蝶……他是——那個水系精神體！安安……安安在保護你，在保護……我們」

天使緩緩跌坐在地上，巨大的羽翼無助地垂落，卷裹，把自己擁成了密不透光的繭。

啪嗒、嗒、嗒……有水滴墜落地上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