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停滞了幾秒。

“我從來不在選項裡呢。”克洛像是自言自語，沒再回頭，“好好上課吧。”

*

雷古勒斯·布萊克在晚餐後叫住了自己的哥哥。

他和幾個同學擺擺手，讓他們先走，雷古勒斯認出了那是波特、伊萬斯、格林格拉斯和盧平。

他哥哥的朋友們就像是被精心挑選過的，一個地位不算高的純血、一個麻種、一個啞炮和麻瓜的女兒，一個落魄病弱的混血——沒有一個，是符合母親要求的。

“怎麼了？我親愛的弟弟？”西裡斯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心想不會吧，難道自己的母親也要稱病了？

又是這種語氣，雷古勒斯沉靜地看着面前比自己略高一些的哥哥，好像足夠輕浮就能和嚴厲到一絲不苟的布萊克家劃分界限，準備好不論他們想要做什麼，他都能輕飄飄的反駁回去。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也許是在他進入格蘭芬多，向母親解釋格蘭芬多也有很多不錯的巫師，隻換來母親失望的怒吼時；也許是他拿着年級名列前茅的成績向父親證明，即使不是斯萊特林他也能擁有力量，父親隻是沉默時；也許是他無論怎麼争辯血統不是評判巫師價值的唯一标準，都隻能換來母親難以置信的尖叫和責罵，一心希望這個兒子可以通過加入食死徒而“改邪歸正”時。

是他發現無法說服和交流時，選擇的一種消極的，快速平息争吵的方式。

“母親想要把安多米達姐姐從家族除名。”

“什麼？”西裡斯原本閑散地靠着樓梯的扶手，此時一下子站起身來，眼中的無所畏懼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震驚，“為什麼？”

“…我以為你比我先知道，”雷古勒斯手指在抱着的書本上蜷曲着，“她正在和一個麻瓜交往。母親因此勃然大怒，她絕不能允許——”

“原來如此，”西裡斯仿佛自言自語，語氣極盡諷刺，“高貴的布萊克，當然不能允許有個麻瓜親戚——”

“無論如何，我希望聖誕節你能回去，”雷古勒斯的情緒并沒有那麼激動，隻是皺眉看着哥哥，“勸服母親，或者勸服安多米達姐姐……”

“勸安多米達什麼？”西裡斯怒火中燒，這個姐姐自小懂事聽話，備受寵愛，幾乎沒受到過什麼責罰——僅僅因與麻瓜交往，就要被“親人”舍棄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雷古勒斯語氣裡帶着一絲懇求，“這個世界上依舊有那麼多純血，不是一定不當純血才是對的，我永遠記得我們一起在格裡莫廣場度過的日子，至少現在，不要讓她被除名，也許再過幾年等我——”

那麼隻要現在不被除名，等再過幾年，他就可以——

雷古勒斯并不清楚是怎麼樣的邏輯，但他的确很愛自己的家人，他和哥哥和三個姐姐一起在格裡莫廣場長大，上一輩雖然嚴厲但也不乏疼愛，他雖然對純血和力量沒有什麼執念，但母親在意，他也選擇盡量滿足母親的期待；但與此同時，自己也會因為對安多米達的愛，不去在意她是否選擇和麻瓜結合，他并不是不在意血統，而是在家人和血統之間，他更在意家人。

但母親并不是這樣認為。

也許安多米達可以——

“不是的，雷古勒斯。”西裡斯奇妙地平靜下來，他看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弟弟，他們有相似的五官，一樣的灰色眼睛，但雷古勒斯與自己的不同，他的灰眸有布萊克家不常見的天真與溫柔，缺少那份刻在骨子裡的偏激和瘋狂，西裡斯好像明白了什麼，“安多米達不論做任何決定，我都會支持她。”

雷古勒斯張了張嘴，想勸什麼，但被哥哥制止了。

西裡斯想起克洛的“選擇論”，母親的“選擇”和安多米達的“選擇”恐怕無法一緻，對于“血統”、“家人”與“自由”之間孰輕孰重，這個家裡可能每個人，包括爸爸、媽媽、舅舅、姐姐們和弟弟，都有非常不一樣的“選擇”。

“但是我會回去的，看看還有什麼能做的。”

也許是為你做的，也許是為你“選擇”的這個家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