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斯沉默了一會兒。
“你的母親是怎樣的人?或者,你的舅母是怎樣的人?”
克洛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手上還在為沙子城堡旁建起的橋挖洞,若有所思的看向天空,“狄安娜是世界上最漂亮、堅強,心地最善良的女人,至于舅母,我想她也非常堅強,隻是她們的追求不同罷了。”
“你的祖父認為這把‘鑰匙’你的母親會收下,那麼,它代表的會是錢嗎?如果是錢的話,你的舅母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拿你的母親做要挾,讓你們把錢取出來給她,然後就不必再理會你們了。”
克洛愣住,的确,父親間接因為外祖留下的錢财而死,他應當不會認為母親願意收下他的錢……但如果這把“鑰匙”代表的不是錢财,舅母又為何會想要扣下它呢?
又或者有其他的條件?
“我有打聽過,這是古靈閣的功能之一,金庫的原持有者可以指定被贈送者能打開它的年齡,也許祖父指定了我必須得在成年後才能打開它。”
“這也是一種可能…你沒去試着找過鑰匙嗎?”西裡斯繼續發問,畢竟阿尼瑪格斯在這方面應該頗有優勢才對。
“找過了,找了很多次,但說實話沒什麼發現。”克洛歎氣,老宅裡的每一寸都被她翻了個遍,愣是沒找到這把“鑰匙”,何況就算找到了,未成年不能在外使用魔法的她,也輕易不敢有什麼舉動。
這下西裡斯也一時間說不出什麼了。
兩人沉默着堆着眼前的沙子,房屋逐漸成型,完全稱不上什麼“城堡”,頂多算是幾間屋子,克洛還在屋子旁挖了條深深的河,上面架着線條粗犷的橋。
“你是想蓋霍格沃茨嗎?”西裡斯看着她幾乎挖出了水來。
“什麼?不是啊,”她看着他們蓋的小房子,“我想這隻是個鄉間小屋來着,霍格沃茨怎麼也是大城堡吧?”
“鄉間小屋旁會有這樣深的懸崖嗎……”為了建起那座橋,按照小屋的比例,克洛幾乎挖了個海溝。
“呃,隻是覺得鄉間小屋旁有小河和橋會比較好看……”
“嗯,隻是讓别人很難意識到是小河罷了……啊!”西裡斯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沒有可能,隻是可能,我們想的太想當然了?”
“什麼?”
“你的外祖父留下了‘鑰匙’,讓你成年後打開給你母親,這是這件事最基礎的本質,對于外祖父死後即面臨生存困境又是巫師家庭的你,還有明白你們母女處境的舅媽來說,自然而然的認為他留下的是你和你母親立身的資本,又加上古靈閣可以被要求财産獲得者必須成年後才能取走,你自然會以為是古靈閣的鑰匙——”
“可如果根本不是呢?他想的‘鑰匙’也許和我們想的‘鑰匙’根本不是同一個東西?,”西裡斯站了起來,“這個問題的關鍵根本不是你舅母拿走了它,而是你外祖父究竟會留下什麼東西,給自己叛逆的、無法原諒的女兒,又是你母親願意接受的——但是你舅母知道具體情況嗎?她的行為……”
他在原地踱着步,嘴裡念念有詞。
“你外祖父去世前,你舅母表現得如何?”他停下來看着克洛,又自顧自搖搖頭,“那時候你太小了……”
“我記得,”克洛接話,她知道他想說什麼,的确隻是八、九歲的孩子的話,估計十分懵懂,不會記得那麼多,但她記得,“她不是善于僞裝的人,短時間也許可以,但相處久了外祖父不會感覺不出她是什麼人的。”
“那麼你外祖父又是什麼樣的人呢?他會想不到‘鑰匙’會被她拿走嗎?”
克洛陷入了沉思,很顯然她身處局中,之前隻想着要從舅母那裡把外祖父的遺物搶回來,但與舅母的交鋒中過于想當然了,隻是一味的去尋找,并想着大不了就是成年後帶着母親搬出去,反正逝者已矣,不能為了逝者的心願犧牲掉生者的自由。所以根本沒能發現這種奇妙的矛盾點。
“你說得對,外祖父對我母親的感情很複雜,哪怕母親出逃和麻瓜私奔,也隻是想把她抓回來罷了,父親的死擊垮了一切可能,外祖最後在世的幾年對我幾乎是報複性的溺愛,就好像養好了我就能彌補他前二十幾年對母親的忽視一樣,他留給母親的遺物不可能是錢那麼簡單,而且他不是第一天認識舅母,不可能想不到自己離世後我們會面臨什麼……”
克洛也站了起來,安靜的沉思着。
父親的死不僅讓母親與外祖父徹底決裂,也是克洛最不願意想起的,生命的流逝是那麼真實又可怖,而且近在咫尺,可以說她想要改變曆史的最初動力就是來源于對死亡的恐懼,恐懼到在她最初的計劃裡,甚至不想與劫盜者包括莉莉他們做朋友——她不想再面臨那麼多的死亡了。
可如果不是古靈閣的鑰匙……舅母為什麼又要藏起它呢?又為什麼留着自己到今天,難道隻是為了保留一個用來聯姻的商品,來鞏固舅母在格林格拉斯家的地位?
“謝謝你,西裡斯,這些的确是我之前沒想到地。”克洛真誠地道謝。
“謝什麼,事情還沒解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