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怎麼也沒想到暑假是從戰争爆發開始的。
食死徒們披上黑鬥篷和面具,在隐藏個人身份的情況下公開對麻種、混血或者其他反對他們的巫師進行“審判”——是使用了不可饒恕咒的。
其行為在巫師界造成的影響也在随着時間在轉變,一開始大家是憤慨,後面變為恐懼和謹慎,非純血巫師無時不刻的擔憂着自己的安危,預言家日報上的新聞也不容樂觀。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食死徒和傲羅之間的鬥争次數越來越多,但後者顯得十分無力,沒有非常有效的保護好非純血巫師們。
開學前夕,克洛在預言家日報的傷亡名單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姓氏,小羅伯特·麥格。
在隐隐的不安中,六年級開始了。
克洛在瑪麗口中得知了那位麥格先生的身份,是麥格教授的弟弟。這是個在她記憶之外的人,她并不知道麥格教授的家庭關系,也不清楚這位弟弟是否是鳳凰社的成員。
自從幾個月前瑪麗父親遇襲斷了一條腿,她好像一下子成熟了不少,倒不是性格變得多穩重,而是一種“擔當”的感覺。
曾經的她是那種典型的家庭條件一般、卻備受寵愛的孩子,想要的東西不多,日子得過且過,但愛玩、愛偷懶,有些小任性,現在卻變了,好像一下子明白父母也隻是人類,很多事情也解決不了,不管自己想要什麼,都需自己本人承擔。
總之,戰争的提前爆發,似乎是來到了她之前想過的“突破點”——從此之後,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兩個月之後,随着鬥争升級,魔法執行部部長巴蒂·克勞奇提出傲羅可使用不可饒恕咒對抗食死徒,一時間衆說紛纭,争論不休,短時間内沒有定論。
而這些,也給霍格沃茨中的學生籠罩上了一層陰雲。
偶爾有學生的家人朋友遇襲,而學生們除了悲傷什麼都做不了,幾個學院之間的關系也變得緊張起來,還得面對繁重的課業。
而六年級對于不同的學生來說意義大不相同。
大多數對成績沒什麼要求的學生,在這一年已經通過了普通巫師等級考試,接下來可以有一些不擅長或者不感興趣的課程不用再上了。
對于西裡斯、詹姆、莉莉和西弗勒斯一類天賦型學生而言,又與之前沒有什麼區别,反正他們正常學習下就是這樣的好成績。
對于克洛而言,焦慮之餘反而陷入了迷茫。
一方面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尚不可知,她的本意是在戰争全面爆發之前就制止它,畢竟戰争意味着死亡。
但現在看來似乎效果有限,如果說全面爆發是100%的話,現在也已經爆發了50%,食死徒隻是還沒有直接的對非純血或者反對者展開殺戮。
另一方面,誠然獲得獎學金的還是她(西裡斯和詹姆成績更好,但扣分實在太多),但六年級開始大家就要考慮未來要做什麼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意向,而克洛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魔法世界根本不在意學生是否偏科,普通巫師等級考試隻是要求大家在基礎的成績之上,看是否有非常擅長的一門,接下來的六年級會進行針對性的學習,然後在七年級是去考那一門課的高等巫師等級考試,從而獲得一份入職敲門磚。
所以除了傲羅之類對總體考試成績有要求,其他的至多隻需要學生有兩三門擅長的科目罷了。
麥格教授看起來憔悴了不少,但她盡力不讓悲傷影響到自己的工作,她好像也是第一次發現了這個得意門生的問題,“你是為什麼而學習的?格林格拉斯小姐?”
克洛張了張嘴,什麼也沒回答上來。
麥格教授眉心緊鎖,扶了把眼鏡,“為獎學金的話,明年你就畢業了,我想你再也不用為此發愁;且以你的成績想必去任何職位都很有競争性——那麼,你究竟想做什麼?”
在任何職位呆下去,都需要很原始的動力才能走的長遠,這個動力叫做“感興趣”,如果隻是為了金錢和生存,也許能渾渾噩噩的做工作,可自己這個學生看似柔弱卻不像是個能糊弄自己的人。
“總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這個問題,為現實妥協當然是一個選擇,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心,看看它如果不考慮外在因素的話更想做什麼,做這個‘興趣點’的話又是否能滿足你的現實需求。”
就像是家長們為孩子選擇好就業、工資高的專業,而不是考慮孩子的喜好,但如果孩子的喜好本身能養活他們的話,那何不考慮一下呢?這是一個取舍的問題。
麥格教授有些心疼地看着一臉茫然的克洛,這個學生被身周的環境推着往前走,從來無暇他顧,竟然搞清楚自己喜歡什麼都顯得有點奢求。
*
克洛向莉莉講起了自己的煩惱。
莉莉很無語,對于她的“我成績好,有好多選擇,大家應該都很歡迎我入職,可我不知道怎麼選”的說法。
“你不是很擅長畫畫嗎?為什麼不試試那個方向呢?”莉莉很快想起了好友的長處。
畫畫是個幾乎被克洛忽略的技能,除了在草稿紙、習題冊上寫寫畫畫,由于再基礎的顔料對她來說都太過昂貴,她這十幾年都沒再正經練習過,隻不過作為她解壓的唯一方式,一直沒有完全放下罷了。
被她一開始就下了判決書,是個沒用的技能,但要說喜不喜歡……
“我試試看。”
于是圖書館裡克洛的身影不再是經常拿着一堆大部頭,而是拿着本文人居羽毛筆店裡最便宜的速寫本,和之前被詹姆他們拜托畫活點地圖時剩下的筆。
時間匆匆而過,這天,西裡斯在圖書館的角落發現了正在對着路人畫速寫的克洛。
她看起來全神貫注,目光停留在不遠處幾個正在看書的低年級生和自己的畫筆之間,擡頭低頭、視線往返,畫筆不停。
平時她算是個敏銳的人,尤其是對自己的幾個好友,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他都站在這兒半天了,她還沒發現。
西裡斯這才注意到克洛的表情,眉毛微擡,嘴巴半張,看起來呆愣愣的,又有些苦惱,完全忘記了她日常總是溫和疏離的表情管理,全然投入到了畫裡。
有點可愛。
西裡斯不忍心打斷她,就在她旁邊坐了下來,不知不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當西斜的太陽将光透過窗戶打到他臉上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睡着,趕緊坐起身來。
耳邊沙沙聲仍舊在響,直到他起身的動作才短暫的停下,是克洛小小地松了口氣地聲音,“呼,剛好……”
西裡斯睜着朦胧的眼睛,大概是到了飯點,周圍的學生大多已經走了,克洛拿着速寫本,還在做一點點修改,人卻是對着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