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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坐在河邊,拘謹地扔着石頭。
旁邊的人同樣拘謹着,兩個人都很尴尬。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叫江北,剛才看錯了,以為你是我師姐。”
姜瑜點點頭,理解道:“你是跟你師姐走散了吧,不過這裡好像也沒别人了。還有,剛才……不好意思啊。”
江北捂了捂自己肩膀上的傷,剛才他被這小姑娘突然來了一下,先是詫異,再是疼痛傳到腦子裡。他把簪子還給姜瑜,還貼心地擦了擦上面的血迹。
不過,這小姑娘看着不大,防備心倒是高。
方才這個人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姜瑜來不及反應就拔了簪刺了過去,發現是人後已經來不及收手,還好傷口不是很深。出于愧疚以及這裡隻有他們二人,她就應了他的話來江邊陪他處理下傷口。
現在兩個人尴尬地坐着,無所适從。
“天快黑了,吃點東西?”
姜瑜搖了搖頭,“我不是很餓。”
“額,确實。修煉之人不用吃什麼。”兩個人又無言以對。
姜瑜百無聊賴,這種想開口都不知道說什麼,也太難熬了。
江北試着搭話:“那個,我是進來找一個人的。你——”他似靈光乍現,“還沒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呢。”
“姜瑜。”
“哦,姜姑娘。你進這秘境是來做什麼的啊?”
“尋機緣,找寶物。”她回答得漫不經心。
看出她有些敷衍,他沒再繼續問。
片刻沉寂後,他又忍不住開了口:“我來找一個人。她把我丢棄後,讓我忘了她,自己偷偷躲起來了。我現在就是來找她,找她要一個說法,一個我已經知道的答案。”
“既然知道,為什麼要問?”姜瑜别過了頭。湖邊風大,吹動得飄帶飛舞。她側過頭的某個瞬間,江北好像看到了故人。
“真是奇怪,姜姑娘露出來的模樣分明不像她,我卻覺得又像她。”看似矛盾的話,他自己都笑了起來。
“可能我戴着面紗,誰都能與我有些相似。”姜瑜内心道:反正面紗一戴,你也不知道我長什麼樣。
江北笑道:“姜姑娘一定沒有喜歡過别人。”
“我喜歡啊,”她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帶着認真的神色,“我喜歡我的姐姐,我喜歡我的家人。”
“那不一樣。”
姜瑜搖頭:“是一樣的。”
他沒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回答上一個問題:“我知道和她說出來的意義不一樣。”
“也許是姑娘身上有絲像她,而我又太懷念她,故地重遊,我就多了些懷念。”
姜瑜抓住他的話:“故地重遊?”她站了起來,風更大了,面紗被吹動,有些搖搖欲墜。
江北出了神。
模糊的記憶又清晰了一點,曾幾何時,她也曾帶着面紗,風中起舞,劍聲赫赫。
“池央……”
姜瑜皺着眉退後幾步,他好像又把她認錯了。
江北回過神來:“抱歉,姑娘。”
“你方才說故地重遊,那這裡是哪裡?”
“螟南村。”
“胡說,這裡分明不一樣。”
“是以前的螟南村。那時候隻有幾戶人家,依山而建,後來不少人口遷徙至此,開了無數出山的路,再後來村子荒廢,就是你們進來時看到的荒山野嶺。”
“你看起來至多二十來歲吧,二十年間,可以開山建村又荒廢至此?”
“你我都是修煉之人,維持個容貌又有何難。”
“這裡是秘境内,偏偏還是在螟南村,而你卻又來這裡面找人……”姜瑜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
“是,我找的就是秘境主人,池央。”
“這處秘境是有主的?”姜瑜這倒意外了,一般被大衆發現的秘境大多是主人早已死上多年,導緻一處秘境靈氣外洩,所以才有人感應到找來。
“雖不知是何原因引來這麼多修士,但我能感應到池央還沒有死。不過,我很擔心她。”看得出來,沒死,狀況應該也不是很好。
姜瑜直言:“我跟姐姐并不是為秘境内貴重的寶物來的,隻是聽聞靈力蘊藏之地,會有奇花異草滋生,我們隻要一樣東西,月影草。”
江北不說話。
“我們可以給出相應的條件交換的。”
秘境有主就跟她與姐姐想的不一樣了。她微微苦惱地歎了口氣。
“姜姑娘要的東西不多也不貴重,是我挺意外的。”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但我并不知道姑娘你要的東西在哪。”
“你與她不是……”姜瑜歪着頭,剛才還跟她說喜歡不喜歡的,現在又這麼生疏了?
江北遺憾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這裡了。”
“她曾封了我的記憶,我離開時隻記得我的父母與妹妹。回家後,家裡人隻知道我入了修仙門派,至于為何回來,他們也不清楚,隻以為我大約是天賦不夠,被趕回來了。”
“後來,父母年歲本來就大了,我回家後才一年就相繼過了世。我與妹妹相依為命,開了客棧,這些年,她華發叢生,我卻還是年輕時候的樣貌。每至夜裡,我就總覺得有些事沒做完。”
“我每天想啊想,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直到前些日子,客棧住的人逐漸多了些修煉之人,我向他們打聽。有些修士喝多了就無意洩露給了我,說是附近有一秘境将要開啟,隻是不知準确位置。我心裡當時就有些不對勁。”
姜瑜沒做聲,客棧?是當時路過的那家嗎?
“掌櫃是我妹妹,我瞞着她來,等事情解決後,還要跟她說聲對不起。”
姜瑜靠在膝蓋上,感覺聽得犯困。聽着别人長篇大論的故事,自然而然就有些困倦。同理也可以運用到以前跟夫子上課時,她也打瞌睡來着。
江北望着湖面,他似乎心裡藏了太多東西,今天突然想要一次性說個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