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裡的女子姿色豔麗,待她放下描眉的筆。眼前之人,唇紅齒白,峨眉遠黛,隻有那雙眼睛,死寂平淡。
她起身,绫羅綢緞落了一地。
“池央!”
她聽到這個聲音,眼神一動,一直緊閉的屋門被人闖進。
光影錯落,陽光傾瀉下來,停在她的前面。
黑暗裡的她不敢置信,陽光下的他激動萬分。
江北:“我尋了你好久。”
她想走出去,卻被刺眼的陽光止住,最終隻把目光落在了江北身上。
她幹涸沙啞的聲音回應:“你不該找我。”
江北像想起了什麼:“我知道,你為了救我付出了所有。你把你自己賣給了魔鬼!沒關系的,我回來了,我都想起來了,以後我都會陪着你。”
他往前一步,陽光也進一步。
池央驚愕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池央低下頭,再擡起時,眸中含淚:“這裡突然來了好多人,你告訴了其他人我的事嗎?”
“我沒有!”江北搖頭,“我也是聽别人說這裡有秘境的消息,後來遇到其他人也隻說了一些簡單的。有個小姑娘給我把了脈,不過她什麼也沒看出來。”
池央泫然若泣:“你知道的,若我的事被其他人知曉,你我就該被處于雷霆。”
“我沒說,而且,”江北苦笑,“就算說了,誰會信我們。”
池央肩微側,袖口滑落一角,露出她肩膀上的印記。而江北,同樣,頸側處印記亮起。
兩個人的印記互相映襯,在這一處,帶動着令人不安的氣息。
“江北。”
江北對上池央的眼神,不知何時,對方方才的神情已經收回,頃刻間已經寒意森森。
門在江北的身後,徹底合上了。
*
姜瑜破開屋子,灰塵浮動,她咳嗽幾聲後就屏住了呼吸。
“想不到這裡面還有灰。”她的衣擺掃過積灰的盒子,沒沾上灰塵。
雲昭想觸碰一個盒子,結果手穿了過去。“都是假的。”
“怎麼帶我們到這裡來了。”姜瑜嘀咕着。
姜竹在看到一個東西後駐足,她輕聲道:“天乩盤。”
姜瑜本來還低着頭在看,聽到這個名字,她立馬看向姜竹處。
一面普通的銅盤,上面倒是未沾染灰塵。
“天乩盤,那是什麼?”雲昭也湊了過來。
姜瑜回答他:“一種蔔算的法器。若是命格特殊,可以推算出未來之事。”
“測算未來?這也可信?”雲昭發出質疑。
“我也隻是見過,可不可信先不提。”
“那這天乩盤是你見過的那個?”
“不是。”姜瑜搖了搖頭,“隻是有些相似,這個看起來可比我見過的簡易多了。”
“那姜瑜姑娘你見過的東西可真不少,我從來沒見過天乩盤。”他說話間直接伸出手,把銅盤拿了下來,其他人想阻止都來不及。
天乩盤被他拿在手裡,沒有如其他東西一樣是幻象。
他露出一笑,得意向其他人展示。“可以觸碰的實物。”他翻過來,背面倒映出虛影。“還是一面銅鏡。”
“鏡子?”姜瑜把銅鏡接過來,“我印象中,天乩盤背面應是符文,怎麼會是鏡子。”
“銅鏡又如何?”
姜瑜茫然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
三個人看着鏡子陷入沉思。
突然,掩住的門被撞開,一人撲了進來。
他渾身負傷,發現人時先警惕了一把,又注意到是三個,松了口氣,等他看清是哪些人時,又露出警惕。短短幾秒間,他的表情可謂精彩。
“你是——”
“少虞。”
他撐着劍站起來,平息了一下氣息,拱手道:“二位姜姑娘,我無意闖入此處,隻是受了傷,慌不擇路才進來。”
他說完,就握緊了劍準備離開。
“外面很危險嗎?”
聽到問話,少虞止步。他有些疑惑地回頭,看到三人身上未見一絲傷,連衣服都是整潔如初,他了然。
“一路兇險,所遇修士不少都死了。”
雲昭道:“所以,你的傷也是被秘境裡的東西傷的?”
“不是。”同時,少虞戒備地拿住了劍柄。
姜瑜看到他的動作,出言:“我們沒有惡意。”
少虞看了一眼姜竹,又掃了一眼雲昭。“姑娘有人保護,自是不同。不過有時危險往往來自身邊人,兩位姑娘還是要當心。”
少虞就差把雲昭是歹人直接宣出于口了。
雲昭不置可否,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自始至終可沒有害過一次姜瑜。
然而姜瑜卻是點了頭:“少虞大哥所說的,我記住了,多謝。”
雲昭睜大了眼睛,委屈道:“你就這麼相信他了?”
姜瑜顧左右而言他:“我有傷藥,少虞大哥要嗎?”
也許是面對姜瑜看上去友好,又或許是那句“少虞大哥”,少虞多了些好感:“多謝。”
最終,四人達成和平共處,他收了姜瑜給的藥,作為交換,把他遇到的事七七八八說了。
進秘境以後,遇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幻象,也見到了秘境主人的故事。不過幻象裡盡是殺招,不少修士誤入其中,最終迷失在了裡面。
不過少虞更不願提及的是,修士之間也心懷鬼胎,他的傷便是……
果不其然,很快就被問及了這個問題。姜瑜開口:“你之前說傷不是秘境造成的,那你的傷是如何來的?”
少虞想到這事,又劇烈咳嗽了幾聲。“被人暗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