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怕這個。”

“是又如何？”姜瑜穩下心神，她把害怕的情緒内斂，故作鎮定。

“不如何，很正常。”

“正常？”姜瑜快步走了回來。

“你見過的，輪回鏡。”

“你想說，那不是我的夢對嗎？”

“夢也好，現實也罷，那不是你不是嗎？”

不是……我？

姜瑜垂下睫羽，病态的面容給她增添了一絲脆弱的氣息。

“我剛才說，我現在打不過他，是因為我失去了我很多記憶。我不記得我是誰，我來自哪裡。”

“我的力量很弱，自保尚可。我在南褚秘境就是想找輪回鏡，可惜，它對我好像不太管用。最近的也隻有我上次給你看的那一個小片段。”

“那她是誰？”

“我不知道，”雲昭又是這個回答，“我開始，以為她是你來着。”

“你與我坦白這麼多，為何不能告訴我姐姐？”姜瑜想到他刻意避開姜竹的談話。

“因為這個世上，我隻信你。”

似乎有什麼在悸動，連風吹過的氣息都溫柔了許多。

姜瑜眼神清明，她聽不懂。

雲昭有些挫敗的感覺，為什麼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姜瑜眼睛蒙着白紗，她走出這間屋子，外面的氣息除了血味什麼都聞不到。濃重的血腥氣讓人不适。

她靠靈力感應慢慢下了樓梯，前面好像有人在。“阿姐？”

站在廊下的女子轉過身，“談好了？”

“對不起阿姐，我不是故意有秘密瞞你。”

“除了你，我都不在乎。”

緊跟着下樓，聽到這一句的雲昭微怔。他知道姜瑜為什麼對他的話沒有反應了。

“伏牙還活着嗎？”

姜竹看向正停放在院裡的屍體，屍首不全，其他人正在打撈屍塊，要把遇難的人屍體都拼湊完整再下葬。

“死了。”

「姑娘家在外，要小心這種道貌岸然的人。」

姜瑜低落地微微垂頭，雖然在意料之中，還是難掩難過。

“阿姐，我們離開這裡吧。”

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還夢城需要重建，需要新的力量進入。

而姜瑜她們不屬于這裡。

歐陽念拿着一疊賬冊正緊鑼密鼓地張羅，“這裡需要靈石重建，這還要安撫傷員。沈羿呢？死哪去了？”

“夫人，城主現在還昏迷着。”

“他召集妖力結果一分都沒用上，現在倒是裝死上了，叫人擡三桶水，給他潑醒來！”

“試過了。”下人為難地開口，“确實是受傷過重，昏了。”

“歐陽元及呢？”

“歐陽家主缺了個手臂，現下也躺着……”對于歐陽念對她爹不用敬稱，下面的人可不敢。

“就這樣還敢搶城主之位，現下好時機他接不住可就不能怪女兒不為他着想了。”

“夫人……”有下人匆匆來禀報，附在歐陽念耳邊。

歐陽念聽聞，罕見地沉默了很久。

等她出現在街道尾的時候，看見了被找到，如今安靜躺在屍堆裡的人。

“馮迅……”

周圍的人為她讓出道路。

“馮迅大人是為了救我們才……”事情的經過不過三言兩語。

歐陽念總算知道大戰蛀蝕時為什麼沒有見到他了。原來他早就發現蛀蝕的下落，提前行動企圖扼殺蛀蝕在搖籃裡。

但是很顯然，他失敗了。他掩護與他一起同生入死的兄弟撤離，自己卻留下了性命。

「我雖不是家主的兒子，但按照年紀算，我當得上你一句大哥。」

「你真的要嫁給他？他比不上家主一根汗毛，哪裡配得你？」

「不若你來做城主，那我馮迅才能心服口服！」

「他與家主勢不兩立，你夾在中間左右都不是人，你為什麼不回來？歐陽家永遠有你一席之地！」

——因為我要争，我不甘心隻做一個大小姐！沈羿是我的同行之人，我與他，是夫妻亦是同盟。你且等着看，我從不甘于人之下！

「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很複雜，希望你得償所願，又希望我們永遠不要站在對立面。」

歐陽念手放在馮迅眼睛上，為他蒙住雙眼。“我會做到的。”

姜瑜三人走過被破壞的街市。

姜瑜雖然靠着感應走過，但還是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她瞬間僵硬。

“放心。”雲昭拉着她往旁邊走了一點，他平靜道，“隻是塊碎石。”

武器鋪的老闆瘸了一隻腿，她看着自己精心打造的商鋪毀于一旦唉聲歎息。還有她招的那些夥計，有些受了傷，還在工作期間，她也要相應地補償的。還有因這場災難去世的，她也該為其家人送上補貼慰問。

愁啊，該上哪撈第一筆錢作為資金呢。

灼曜跳出劍身，他把一袋靈石放在老闆面前。

“我要跟着我的主人走了。”

老闆瞬間喜笑顔開，剛才的煩惱好像都散去了。

“走吧走吧。”她無所謂地擺手，抓住錢袋就仿佛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希望，隻要有希望，她就有未來。

有綻放焰火的聲音劃破長空，姜瑜回頭看去，隻隔着白紗望見了一簇小小的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