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你做什麼？”

“救命！救命！”

“殺人了！殺人了！”

長歡手執長劍，眼都不眨，視蒼生悲憫為無物。血濺到臉上，她的眼睛格外的紅。一路而過，血流成河。

浮雲掩月，月亮高懸，落下一片血寂之色。

她停留在了一個人身邊。摔倒的人哭得涕泗橫流，卑微求饒：“師姐，别殺我！别殺我！”

下一瞬，長歡的劍已經狠狠刺下去。劍芒微動，映射出渾身浴血的長歡。

她眼睛掃過還在混亂逃跑的衆人。

她俯下身，沾着血完成最後一筆，從剛才走上來的所有路面，血迹蔓延成陣法。以她靈魂為祭，她要開殺陣。

誅殺——

所有人！

“你在做什麼？！”有人驚懼的聲音響起。

劍随心動，她平地上躍，身形鬼魅，穿梭到了那人面前。劍狠狠捅進他的心髒，連讓對方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她拿着劍，好像站都站不穩，但是她笑得陰恻恻，像一個瘋子。

她抹去臉上血迹，繼續走，如同惡鬼遊蕩。

劍環上萬劍歸一，白雪上豔紅一片，見雪劍身都開始震顫。

殿門大開，無路可走。

殿中人無往日威嚴，看着她進來，隻一直後退。

長歡的聲音終于響起：“你在這裡，真讓我好找。”

“長歡！你這是欺師滅祖！”

身若遊龍，如翼騰飛，轉瞬至蒼玄身前。見雪似乎感應到了殺氣，它脫手而出，劍飛至身後劍陣。

蒼玄認得，她不僅想殺她，還要他魂飛魄散，所有一切泯滅在世間。他害怕了，哪怕他有本真境界，但面前的女子身上透露出的殺氣，依舊讓他心神一懼。

“你去——”

“好好——”

“向她們——”

“賠罪！”

幻劍之上，見雪刺破胸膛，萬劍而過，劍氣環繞，屍首竟然炸開了。

見雪回到了長歡手上，她眸中失焦，轉身往回走。

還有人在逃跑，還有人在哀鳴，還有人在擋她。

“萬物阻我，皆可殺之。”

一時之間，天地為之異象，紅月蠶食，降下一段光芒。風欲靜止不前，殺氣為之大盛。

血氣浮于空中，似在與長歡感應。

“不可！”一道靈力從虛空落下，被劍光擋去。

又是數道靈力穿來，浮雲為之飄動。

「聽說師姐一直都這樣，是玄乾宗天賦最高的弟子。可能就是如此，才不近人情的吧。其實，師姐長得漂亮，讓傀儡教的法術也都盡心，我還挺喜歡她的。」

「師姐你這麼厲害，他們怎麼還不喜歡你啊？」

「我喜歡你啊，我就喜歡長歡師姐！」

「師姐是我在玄乾宗遇到的第一個人，我從小就想要一個姐姐，師姐就像我的姐姐一樣。」

長歡吐出鮮血，靈壓消失不見，剛才大盛的殺意消失了。

她蒼涼地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啊。”

萬世悲寂，實乃宿命。

“你竟然屠殺滿門？”有人聲音響起。

她擡了眼又落下。“滾。”

“不是吧，我上次見你，你雖然冷漠了些，但也不至于一見我就說滾吧。”

突然，少年聲音一轉。“你走火入魔，還祭獻殺陣？”

他聲音譏诮，好像又覺得有趣。“嗯，如今強弩之末，要死了。”

少年的聲音聽不出是為她可惜還是嘲諷，她不想深究。突然，她笑了下。“你既然覺得活着沒意思，那我給你找個活下去的目标怎麼樣？”

血氣彌漫，她看起來邪氣森森。

坐在高處的少年一口應下：“好啊。”

“找到轉世的我，殺了她。”

“凡人哪來的轉世。”

“輪回鏡，拿到輪回鏡，你一定能找到我。”她在虛空中看到了，那面鏡子。

少年跳到她面前，蹲下身去看她。“就這麼恨自己？”

“恨？”她突然茫然，搖頭，“恨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少年站直身體，陽光打下來，他擋住後，隻有陰影籠罩着她。

同時，陽光刺眼，她也看不清少年的神情了。

“你曾問我，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

“找到她，殺了她。”她再一次重複，“這就是我回答你的意義。”

“好啊。”他再一次應承。

得到答複的女子眼神失焦，她背朝着這片血液長河，栽倒下去。她的眼中沒有少年，少年也背對着她走遠。

鏡面翻轉，鏡中倒映出的血迹波瀾壯闊，姜瑜吓得跌坐在地。

強烈的殺意在胸膛裡跳動，她就快要抑制不住了。

白劍似乎就在眼前，見雪嗡鳴着，好像在呼喚她。

這把劍，這把她從小撿到的，跟噩夢中那把一樣的劍被她忌憚、害怕，原來那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