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樂收起手機,堅強道:“他平常也不太愛看手機的。”
方信艾上一次聽到這樣的說辭還是楊瑰司形容她那世外高人一般的師父。說實話這些人的師徒關系、情侶關系,感覺還不如她和她鄰家大哥之間的關系密切呢——至少每次放假她向鄰家大哥發起夜宵邀請的時候,對方都是秒回。
她突然回想起來:“你是不是說過,他之前還告訴你他連手機都沒有?”
常喜樂回想起來,也覺得好笑:“這是真事兒,當時我還以為,他是在為拒絕我找借口呢。”
那天在林環湖邊上,安平将他為常喜樂作的畫送給她後,這一幅畫也就被常喜樂做成了她的社交頭像。她美滋滋地把畫紙卷好放在長圓筒裡,準備等放假了再帶回家裱起來。
“喜樂,你的頭像好漂亮哦。”任清是第一個發現常喜樂的頭像變了的人,原本她的頭像是一隻小白貓形狀的雲。
“什麼頭像,讓我看看~”方信艾立刻趕來湊熱鬧,她點開常喜樂的微信頭像,新圖像過了一秒才刷新出來。下一秒兩人就聽見她的贊歎,“好好看!這是手工繪制的嗎?”
常喜樂點了點頭,就又聽方信艾疑惑地“诶”了一聲。她擡頭有些不确定的問:“這和你今天打印的那張照片是在同一個地方對不對?”
“沒錯,我跟你們說,那片湖超級漂亮,日出的時候去最美了!”常喜樂一提起這兩天的經曆就很興奮,回想起來還是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安平總是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讓她覺得像是夢裡才會出現的那種小精靈。
“啊,找到了。”任清拿出她從學姐那要來的學校地圖,點了點地圖最西邊的一片樹林區,“是這裡嗎?”
“這不是重點吧!”方信艾摸着下巴,敏銳如她,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問常喜樂,“這幅畫,是不是你那張照片裡的那個美人給你畫的?”
她在“美人”一字上着重強調了一下。
“對。”常喜樂又點了點頭,不過這一回她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考慮什麼事情。
以方信艾的感情經驗來看,這種類似于交換信物的行為通常處于一段新感情的萌芽期,而常喜樂本人卻不知道有沒有意識到這點。
事實上,常喜樂原本是沒有意識到的。
“原本”。
也就是說,她現在已經意識到了。
事情還要從她和安平早上的分别說起。
常喜樂和安平一起靜靜地欣賞完了整個日出的過程,随後她伸了個懶腰,笑着問安平:“這一次,你還是要告訴我,你沒有手機嗎?”
安平偏過頭看她,似乎不太明白:“手機,有什麼用呢?”
“可以讓距離遙遠的兩個人聯系到對方?”常喜樂從沒聽過這個問題,她歪了歪頭試着概括。
安平還在消化這句話的意思,而常喜樂則突然不再糾結這件事了。
她依舊不覺得一個在社會生活的普通人會沒有手機,或者說,不可能連手機是做什麼用的都不知道。說“沒有”大概隻是為了拒絕她而遞出的台階罷了。
很多人盡管互通了聯系方式,可平生裡甚至一個字也不會和對方講。而有些人連對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卻可能已經共享了極為深刻的回憶。
經過了這兩天,安平還是不想和她交換聯系方式,那幅畫也不過是對那張照片的回禮而已。
緣分不能強求,既然安平不願意給,那她也不該強求。
“我明白了。”于是常喜樂釋然地笑了笑,對他說,“那麼,有緣再見吧。”
她站起身,打算回寝室再睡個回籠覺。
安平也站了起來,問她:“今天要送你回去嗎?”
常喜樂搖了搖頭,她拿出手機晃了晃,得意道:“我已經找到學校的地圖咯!”
安平盯着她口中所說的“手機”,若有所思,連常喜樂再和他道别也沒有反應。
等常喜樂快要走進樹林的之後,安平突然問:“明天,還會再見面嗎?”
常喜樂的腳步頓了頓,她回過頭,有些不明白安平的意思:“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做嗎?”
“沒有事情,就不能見面了嗎?”安平反問。
“那倒也不是……”常喜樂微微張了張嘴,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但人與人見面,總是需要理由的呀?”
比如,我有話要對你說。
比如,我有東西要交給你。
比如,那家店聽說好好吃的,我們一起去嘗嘗吧?
“理由?”安平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常喜樂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為難的表情。
等到常喜樂都要不忍心地說“好了好了不用想了,其實沒有理由也是可以見面的。”時候,安平才擡起頭,似乎終于找到了非常标準的詞彙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因為我愛你。”
“所以,想和你一起曬太陽、一起欣賞風景、一起坐着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