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肩上有三把火,你以為附身是多簡單的事?它們費盡心思待在别人身上,基本就是想要取而代之,能是什麼好鬼呀?”書念理所當然地說完之後,又磕起了瓜子。
常喜樂還是覺得不好,她站起來說:“不行,我得去看看。”
書念也沒急着站起來攔她,隻是不緊不慢地說:“交代我了不讓你去的,姐姐你還是坐下吧。”
常喜樂看書念這突然正經的樣,沒忍住笑他:“派你來攔住我呀?”這麼個小身闆,能擋住什麼人?抱着她的大腿說“别走!”嗎?
這話沒說完,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書念立刻氣鼓鼓地說:“你倒是試試看,我能不能攔住你。”
常喜樂也沒空逗他玩了,擡腿就往門口走,但她手還沒碰到木門,從書念的方向就飛來一張黃符,正正好好貼在兩扇門片中間。
常喜樂一拉門把手,木門紋絲不動。
再拉,還是不動。
嘿,奇了怪了!
她兩手拉住門把手,一腳踩在門檻邊上,使勁兒往後拽門,結果依然沒有什麼變化。
肯定是那張符的問題!
常喜樂伸手想把那符拽了,但書念似乎早早料到,特意把符貼得特别高,常喜樂就算跳起來也夠不着。
這下真出不去了,輪到常喜樂氣鼓鼓地回到座位上,問書念:“這是什麼符?”
書念言簡意赅:“關門符。”
“你也會寫符?”常喜樂抱着雙臂,翹個二郎腿斜眼看他。
“當然啦!你可不要把我看扁了,我每天功課都沒有落下的好嗎!”書念驕傲地擡頭。
“那你把符貼這麼高,等會兒我們要出去的話怎麼辦?”常喜樂問。
書念大咧咧地說:“寫個開門符就好了嘛。”
常喜樂放下二郎腿,來了興緻,問他:“你能教我寫不?”
“我傻呀,教你寫完你就出去了。”書念不上她的當,但看常喜樂垂頭喪氣地趴到桌上,沒忍心又補充了一句,“而且畫符這事兒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呀,你就算照着畫一張出來,如果沒有神仙買你的賬,那符也就是一幅畫而已,沒用的。”
這論調楊瑰司也說過,常喜樂驚訝地看了書念一眼,心想原來這理論算是他們這一行當的常識麼?
她癟了癟嘴繼續說:“既然這樣,你教教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反正也不能速成。”
“那……那好吧。”書念撓了撓頭,想想也好像有道理,算是他把常喜樂關在房間裡的補償了。
他從口袋裡掏吧掏吧出來一張有些皺的黃符放在木桌上,拿手掌試着抻平。常喜樂已經躍躍欲試了,問他:“我需要把手指咬破不?”
“幹啥要咬破啊?”書念有些驚恐,“用朱砂或者墨筆寫就可以了嘛。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的呀。你說的以血畫符的方法雖然很有效,但很傷身體元氣的,我們隻有很臨時的情況下才會用。”
一般來說,他們都會提前畫好符,把能用的挑出來。因為技藝不精的人臨場畫符未必有效,要是等鬼怪來了才匆匆忙忙畫符,等畫好了估計屍骨都涼了。
“好的好的書念師父,快開始教學吧!”常喜樂從善如流地拿過他給的墨筆,催促道。
書念留了個心眼,他不在符上示範,隻是随手從自己的水杯裡蘸了點清水,在木桌上寫了幾道根本看不懂的複雜筆畫:“我就寫這麼一遍啊,在水漬幹之前看吧。”
常喜樂也沒多說什麼,她凝神觀察了木桌水漬一會兒,就拿起墨筆開始在黃符上寫寫畫畫。
和書念見過的那些喜歡一邊看一邊臨摹的人不一樣,常喜樂的眼神專注在符上,她的筆畫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凝滞的感覺。
師父不止一次教導過書念,畫符借運,誠意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元素。
你要真心實意相信自己可以借到,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幾個呼吸間,常喜樂就把筆放下了,她拿起這剛畫好的黃符吹了吹,對書念挑眉笑了笑:“讓我們來看看這到底是一幅畫,還是一張符吧?”
書念就看着常喜樂蹦蹦跳跳地往那木門走,把符貼在了門縫之間。
其實有句話,書念沒告訴常喜樂。
在兩張符作用相悖的時候,力量更大的那個優先起效。
書念覺得暫時沒有必要告訴她這個知識點,因為常喜樂這種甚至上個月還不相信世間有神佛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師父所說的畫符心境。
符起不了效,就不用談威力大小了。
然而,一道陽光卻打在書念的臉上,晃得他睜不開眼睛。
視線所及之處,常喜樂半靠着倚在推開的木門上,逆着光,得意地沖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