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有對略顯滄桑的夫妻,男人神情肅穆、眼眶泛紅,而女人則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在照片的角落還站着許多人,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
“你看看網上有沒有我家山莊地址。”戴山雁不知道常喜樂看到了什麼,隻是繼續指揮。好像還沒有意識到她的死亡給身邊的人帶來了什麼。
常喜樂忍了忍淚花,照着戴山雁說的查找,沉默了一會兒告訴她:“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好消息。”戴山雁選得痛快。
“我找到你家地址了。”
“壞消息呢?”
“門禁森嚴,我這種普通小市民好像進不去。”
戴山雁冷笑:“就說你是我的好友,看有沒有人敢攔你。”
戴女士的語氣很狂,常喜樂決定相信她。明天就是葬禮的最後一天,兩人決定明天一大早就出發。
至于現在,常喜樂決定先回一趟宿舍看看。
昨天班長說,方信艾也沒去上課。她不是睡過頭,而是昏迷了。這事可大可小,常喜樂放心不下。
等她走過距離宿舍樓不遠的紫藤長廊時,看見石頭長椅上躺着一隻眼熟的白色長毛貓。
常喜樂輕手輕腳地走近那隻貓,打量半天後,判斷——是歲歲。
它看起來困得不得了,蜷縮成一團睡得很熟。常喜樂靜靜地看了它一會兒,本來想質問它怎麼不告而别的話也沒再出口了。
但都見過面了,不打個招呼還是有些心癢癢。常喜樂眼睛咕噜一轉,就想到個壞點子。她從自己頭上摘下個粉色的蝴蝶發夾,悄悄地别在歲歲額前的白色長毛上。
常喜樂自顧自欣賞了一會兒歲歲的睡顔,沒忍住吃吃笑起來,拿出手機給它拍了張照。這一下看到時間才想起來自己是要去找方信艾的。常喜樂沖歲歲揮了揮手,用氣音告别:“下次見,别再悄悄跑掉啦!”
等常喜樂打開宿舍大門的時候,看見桌前空無一人,而方信艾床前的扶梯邊擺着一雙拖鞋。
這都已經下午了,方信艾居然還沒起床。常喜樂忍不住回想一些大學生因熬夜過度而猝死的新聞,秉持着安全至上的原則輕輕拍打着她床邊的欄杆,低聲呼喚她:“小艾,小艾,醒一醒。”
過了一會都沒動靜,常喜樂不禁有些着急了,又用力拍了拍欄杆,想着如果還是叫不醒,就帶人去看醫生。
“哇!”床簾裡卻傳來一聲驚呼,從兩片緊閉的窗簾布裡探出個毛茸茸的腦袋來,是神采奕奕的方信艾,她摘下耳機,看清楚是誰之後才呼出一口氣來,拍拍胸口說,“喜樂?你吓死我啦!”
“我以為你又昏過去了呢。”常喜樂看人醒着才放下心來,挑了挑眉問她,“光天化日的,怎麼吓成這樣?”
“在看恐怖向直播呀。”方信艾晃了晃手機,“你和小楊什麼時候下的山?剛手機提醒我她開播了,我閑着無聊就打開看了。”
“瑰司開播了?”常喜樂眼睛睜得更大了,醫生才囑咐她最近要注意休息,她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也拿出平闆開始看。
畫面中,楊瑰司戴着面具坐在她的書房裡。她今天沒有化妝、唇色有些蒼白,也不怎麼回應彈幕,但因為她平常就有些高冷,觀衆們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不同。
此時她正在和某位觀衆連麥,常喜樂進來的時候,那位id是“我真服了”的男粉絲正在講他的故事。
“我是個自由職業者,最近剛搬家,平常的工作就是在家裡碼字。但是我最近總覺得,脖子特别特别酸痛,而且後頸那塊總是發冷。”
“長時間久坐和不正确的坐姿導緻的肩頸痛?”楊瑰司判斷。
“不不,不一樣。我在以前的家裡,一天這麼坐個六七小時也是有的,也沒這些症狀。但現在,有時候哪怕我隻是直坐着放空,後頸部也還是痛。”那男粉絲話說到一半,就被家裡養的一隻黑貓打斷了。那黑貓借助他的膝蓋跳到桌面上,對着男人的方向不住地喵喵叫。
“煤球,别吵。”他斥責了貓一聲,就繼續對鬼司說,“所以,我就想說這屋子裡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或者風水不好之類的。”
常喜樂聽着聽着,神情就凝重起來。她看向畫面裡的楊瑰司,想知道她會怎麼說。
然而楊瑰司還是面無表情,她沉默着。
彈幕裡快速劃過很多評論,有一部分覺得這就是久坐導緻的,還有部分催鬼司快點回答。甚至有隔空賭這次是靈異事件還是走進科學的。
然而,随着沉默的時間變長,觀衆們也有些坐不住了。
那位“我真服了”先開口,猶豫着問:“鬼司,你能解決我的問題嗎?”
沉默終于是有時限的,楊瑰司好像做了個很重大的決定,她說:“我以後可能不直播了。”
彈幕頓時炸了鍋。
“為什麼呀?”
“因為回答不了嗎?”
“不要呀嗚嗚嗚,鬼司你就算什麼都不會,就坐在這唠嗑我也愛聽。”
楊瑰司皺了皺眉,無奈道:“我的确解……”解決不了。然而,她話還沒說完,手邊的手機突然叮叮響了一聲。
說話被打斷,楊瑰司不耐地瞥了一眼手機屏幕。
這一眼,讓她的眼睛瞪大了。
下一秒,鬼司挺直了身體,問:“你問問你的房東,房子裡有沒有發生過兇案。”
“什麼……?”那男粉愣了愣,讷讷道,“不會吧。”
“而且,很有可能是自殺。就在你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