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宥動了動嘴,卻沒吐出什麼話,他想起之前溫拓的話。
“季抒,季銘的二女兒,短短幾年就成了季氏的執行長官,比她哥哥和弟弟厲害。中央行星的人背地裡都說她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過面上大家都跟她合得挺來的,她跟好多世家都有合作,八面玲珑的。”
“還聽說啊,她曾經當衆處理了一個季氏的高層,一點顔面也沒給人留,那個場面……啧啧,這姑娘年紀看着不大,心卻能這麼狠。不簡單。”
“星網上沒什麼她的照片,也沒什麼她的信息,都是我從中央行星那邊的人那裡打聽來的。在公衆場合露面比較多的還是她的一個下屬,陸森。”
“唯一一張她的照片,我忘記從哪個角落好不容易找到的,也很模糊,是在一個孤兒院附近拍的。”
那張照片上,季抒一身黑,帶着頂帽子,将臉遮了一半,步履匆匆的,尋常一看肯定認不出是她。但江宥一看,便知那就是他救下的“舒霁”,不對,應該是“季抒”。
“江宥,你看見極光了嗎?要不要坐秋千。”季抒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江宥睫毛微眨,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看見了。”說着,他又看了眼前方孤零零的秋千,沒有煞風景,意外配合地點頭,“坐。”
季抒總是這般,直勾勾地看着你,一副乖巧真誠的模樣,好像隻要一拒絕她,就會對她造成很大的傷害一般。
“那我來推你。”季抒好心地說。
江宥自認為作為一個成熟的,四肢健全,擁有一個健康體魄的成年男性可以獨自完成蕩秋千的行為,“不用。我自己可以。”
季抒“哦”了一聲,退到一旁,注視着江宥坐上秋千,然後蕩了起來。
季抒忽然想起,秋千其實也可以自己蕩。剛剛本來可以不用麻煩江宥的。
江宥坐上秋千,看到天上的極光,心情沒有太大的變化,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還是開星艦比較适合自己。
他蕩了兩下,便下來了。
季抒連忙湊到江宥旁邊,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期待聽到令她滿意的回答,“怎麼樣?”
江宥微微低着頭,面前人一臉純真,因為這一點小事便開心得不行,與溫拓口中的那個人彷佛像兩個人,出入很大,頭一回,江宥有些質疑溫拓收集的信息的真實度。但也不排除對方演技很好的可能性。總之,江宥還是會小心注意對方的動靜。
“還不錯。”江宥評價。
季抒得到江宥的客觀的正反饋,加上自己的親身體驗,以及在心裡大緻盤算的修秋千的費用、時間、修建難度、安全性以及孩子們的喜愛程度等等,綜合這些來看,可實施性極高,且孤兒院之前并沒有秋千,季抒準備回去将孤兒院增添秋千這一舉措提上日程。
季抒心裡非常滿意地點點頭,“還意外碰上極光了。”
極光對于他們來說其實已經不算太特别的東西了。但遇上極光還是需要一定的運氣。
江宥:“你很開心?”
季抒咳了一聲,連忙收斂住自己有些外洩的張揚情緒,裝作若無其事,人淡如菊地說,“看風景嘛,看到好看的多感歎兩句。”
她反省自己如何能在這麼重要的時間點玩樂,神色變得嚴肅,連忙轉移話題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休息。”
兩人将後座扳倒,鋪開睡袋,準備好一切後,季抒鑽進睡袋裡,然後對着對面的江宥,禮貌地說了一句,“我睡了。”
江宥愣愣地回了句,“嗯。”
天色已暗,車内的小燈也被關掉,車内車外都暗了下來,安靜下來的兩人,明面上都閉着眼睡着了,實則兩人都還清醒着,等待對方先睡着。
不知過了多久,季抒聽着對方均勻規律的呼吸聲,慢慢放下心來,淺淺入睡。
等季抒睡着,看似已經入睡的江宥卻睜開了眼,沉默地看了會兒對面漆黑的一片,才轉過頭去,再次閉上眼。
天光乍亮。
短暫休息過後,季抒明裡暗裡地跟江宥透露出自己想和他分開走的意思,對方卻裝聾作啞,無聲擋回了數次季抒的暗示。
兩人不得不結伴同行了一段路程。
車開到一個溪流旁,不能過去。兩人不得不棄車而行。
沒走幾步,走在前面的江宥卻忽然頓住,轉過頭看着季抒。
對方神色不明,季抒疑惑地問,“怎麼了?”
江宥似要開口,眨眼間,他站的位置,原地塌陷,江宥瞬間落了下去。
剛還站在面前的人冷不丁消失,呼吸停滞了兩秒,季抒忍住回頭往後跑的沖動,選擇了一邊往前跑,一邊給自己套上繩索,往下一看以後,又在陷落地邊緣迅速釘了一個點,将繩索丢了下去,“江宥,抓住。”
江宥此刻正抓着釘在峭壁旁邊的錐子,季抒丢了繩子下來以後,江宥迅速抓住,想要順着往上爬。
季抒連忙也将繩子順着往上拉,欲将人拉上來。
陡然,地又震動了一下,一切轉變得很快,重心不穩,錨點松動,繩子脫落。季抒不得不為了抓住繩子,又往前一動,結果因着震動,陷落邊緣松動,她整個人也跟着掉了下去。
頃刻間,整個大地像剛從沉睡中蘇醒,開始劇烈震動起來,發出碎石碰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