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拾秋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趕在十點前出了門。
庾林全然不在意他那一身不合時宜的打扮,帶着周拾秋大搖大擺來到酒店大堂,引得大堂裡的客人頻頻回首張望。
周拾秋很想假裝不認識他,可剛遠離一步,就被他拎着後衣領拽回了身邊。
“去取車,我在門口等你。”庾林淡定地命令。
“把我當司機使?”周拾秋語氣不滿。
“不止,還兼保镖和秘書。”
庾林說着就将周拾秋推向了出口,自己則悠閑地踱步到窗邊,找了個沒人的位置坐下,安靜地等待周拾秋去取車。
當周拾秋開着車回到酒店大門前,庾林掐着點,慢悠悠走了出來,打開後車門落了座。
對于庾林傲慢的态度,周拾秋感覺已經開始免疫了,也懶得說他什麼,隻冷冷問了一句:“去哪兒?”
庾林在手機上翻找了一會兒信息,然後将手機遞到了周拾秋的面前。
周拾秋按照信息将地址錄入導航,接着便跟着導航規劃的路線朝着目的地行駛。
一路上,庾林完全當周拾秋是空氣,不是閉目養神,就是查看資料,偶爾打個電話,電話内容也是工作。
被無視的周拾秋也沒閑着,庾林閉眼她就自言自語喋喋不休,庾林看資料她就猛打方向盤,庾林打電話她就放音樂。
主打一個處處針對,就要讓庾林不爽。
反複幾次後,庾林終于忍不住,冷着臉嘲諷道:“你如果平時工作也這樣,不知會被辭退多少次。”
周拾秋瞥了一眼車内後視鏡,看見庾林一臉不悅,她嘴角根本壓不住,得意洋洋地回怼道:
“嘿嘿,可惜我沒有這種煩惱,我自己就是老闆。”
庾林并未就此閉嘴,反而咄咄逼人地回道:“所以說你不适合做危代人,建議早點銷号,别出去禍害别人。”
這句話無疑戳中了周拾秋的痛處,簡直是對她危代人職業生涯的巨大侮辱。
周拾秋握着方向盤的手攥緊,指節泛白,後槽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直接一腳油門,送庾林一場車禍。
緩緩呼出一口氣,周拾秋總算忍住了内心的沖動,然後帶上幾分譏笑,對庾林說:“呵,會不會是年齡的鴻溝呢?除了你,所有委托人對我都很滿意,其中也包括你的外甥,果然老年人的想法比較難懂。”
說完這些話,周拾秋就時不時通過車内後視鏡偷瞄庾林,想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
然而沒能出現她期待的畫面,庾林表情始終平淡如水,且是一杯快要結冰的水,他翻閱着手中文件,連眼睛都沒有擡一下。
“你說小洲?哼,你确實挺适合接取他的委托,你們都一樣,做事不用腦,也不顧後果。”
庾林冷哼一聲,漫不經心地将周拾秋連同何洲一起貶低了一番。
“你可真是親舅舅!”周拾秋瞪了庾林一眼,簡直被氣笑了,“你罵外甥就罵外甥,别帶上我,我隻是收錢辦事,不評價委托人的生活。”
庾林看似贊同地點了點頭:“說得不錯,他是該受點經濟制裁,免得整天雇人追女孩。”
聽了庾林的話,周拾秋覺得莫名好笑,就在不久前,她還認定這位舅舅也跟他外甥一樣,花錢雇她追求相親對象。
她驟然想起一個問題:“等等,你不是相親,幹嘛要委托危代人應對客戶?你當時究竟是希望我做什麼?”
此前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誤會上,全然忘了誤會背後的真相。
如果是相親,委托人沒有信心,委托給危代人,她尚能理解。
可面對客戶,委托人自己明顯比危代人專業,又怎麼可能在專業領域假手于人呢?
面對周拾秋的追問,庾林的神色終于有了微妙變化。
他沒有立即回答,頓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該如何讓答案聽上去順理成章。
周拾秋從車内後視鏡中觀察着庾林的反應,本以為終于難住這位渾身上下藏着秘密的人,誰知最終隻等來一句避重就輕的回答。
庾林一本正經地說:“我想看看小洲介紹的危代人是什麼水平,總不能白交會費,卻什麼都不做吧?”
但凡成為瑞波恩科技的VIP客戶,簽訂私危協議,即便不發起危代委托,每個月也需支付固定會費,以維持優先服務權益。
具體會費金額,周拾秋雖不知曉,但成為協議危代人後,她每個月可以拿到保底50萬的酬金,而後的委托金再另算。
可想而知,這筆會費一定不便宜。
如此一想,周拾秋還真沒法挑出庾林話中的毛病。
不過,正因為要交一大筆會費,所以申請成為VIP客戶的人,幾乎都有危及生命的麻煩在身,不得不為自己上一層保險。
如果不是為了保命,誰會閑得慌給瑞波恩科技送錢呢?
這樣一看,庾林身上必定存在某種危機,才會令他選擇私危服務。
至于是什麼樣的危機,周拾秋感覺庾林不會對她坦白。
她調整思路,試探道:“果然還是因為厭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