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拾秋哭了一會兒,才漸漸冷靜下來,用袖子擦了擦紙面,然後折疊收好,雙手抹了抹眼睛,坐起身,看向庾林。
看着平時動不動就想殺他的女孩哭成了淚人,庾林心跳漏了一拍,一時有些呆滞,無法言語。
此刻周拾秋卻向他展開了雙臂,身子前傾,便擁住了庾林,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溫潤的氣息近在他的脖頸。
“謝謝你,庾木木,我一直覺得你挺讨厭,沒想到你這麼講義氣。今後我保證不咒罵你,不威脅你,就算約定到期後,你需要幫忙,我也随叫随到。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周拾秋的好兄弟!”
周拾秋激動地說着感激的宣言,雖然大部分的話說出似乎是在罵庾林。
庾林失神了片刻,心髒似乎又有些超負荷,可感覺又與往常不同,劇烈跳動的心髒并沒有帶來窒息的痛苦,卻有點異樣的悸動。
他慌忙拎住周拾秋的衣袖,将那兩隻圈住他的手從脖子上挪開,身子微微後移,避免對方聽到他擂鼓一般的心跳聲。
“兄弟?”庾林故作淡定地發出疑問。
周拾秋無奈後退,眨眨眼,爽朗地沖庾林一笑,抹去臉頰上殘留的淚痕,俏皮地回道:“昂,你老人家總不會想跟我當姐妹吧?”
庾林嘴角微揚,帶着一股不想理會周拾秋胡言亂語的味道,低聲念叨:“你最好真這麼想。”
周拾秋感覺聽不懂庾林想說什麼,可庾林明顯不打算解釋,他冷笑一聲,将話題轉向别處。
“以後幫忙不問我要錢了?”
周拾秋表情微變,尴尬地笑起來:“哈哈,親兄弟明算賬,但我可以給你打折。”
庾林被氣笑,終于抑制住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動。
忽然周拾秋想起一個問題,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褚成舟會冒險申請檢測,還能這麼湊巧江湖救急?”
庾林思考了片刻才回答:“早上問你在哪兒時猜的。”
周拾秋半信半疑:“不會吧,電話裡我說啥了……你怎麼可能猜得這麼準?”
“昨天跟我要兩百萬,一副想要跑路的樣子,正常人都會覺得有問題吧?你一輩子不想去的地方除了進研所,還能是哪裡?”庾林應對自如,話中還帶着點嘲笑之意。
偏偏這個時候,這些話在周拾秋聽來沒那麼讨人厭,反倒藏着些暖意,仿佛這世上還有人了解她,并将她的話放在了心上。
“好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沒進度假村,但也陰差陽錯救了我一命,謝謝!”
周拾秋笑得很甜,宛如冬日晴朗的天空,能掃去心中的陰霾。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傲慢的理想者也不錯,不再僅是外表,還有内在。
她也第一次願意去相信,庾林對她沒有惡意。
就算庾林幫助她的目的,有可能是怕自己受牽連,但就結果而言,是令她感動的。
周拾秋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最近發生的怪事,感慨萬千,由後往前倒帶,記憶最終停留在第一次委托當晚。
周拾秋表情猛地僵住,臉頰的紅潤尚未消退,眼色微變,問:“等等,分手的人也是你?”
“是我。”庾林答得毫不心虛。
前一秒還覺得庾林對自己沒有惡意,下一秒周拾秋就感覺被打了臉,她完全無法理解,這麼做的庾林有何目的,愣了好一會才問出三個字:“為什麼?”
庾林臉上閃過一絲微妙的神情,不答反問:“你喜歡那人什麼地方?”
這一問還真難倒了周拾秋,她支支吾吾半晌,始終未想出一條像樣的理由,隻能任性地回怼道:“這不是重點,你隻要告訴我,你幹嘛要這麼做?”
面對于她的反應,庾林嘴角翹起一道溫和的弧度,說:“我隻是叫他滾,他自己理解為分手而已。”
“哈?”周拾秋滿腹疑問,“可你幹嘛要叫他滾?”
“如果你是我,一個男人突然抱住你,還要親你,你不讓他滾?”庾林一本正經地回答,看上去沒有說謊。
周拾秋頓時釋然,疑惑打消後,一時沒繃住,邊拍着大腿,邊嘲笑着庾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庾林靠在頭枕上,歪着腦袋看着周拾秋,一直等到周拾秋笑得嗓子疼了,笑聲止住,他才漫不經心地開口:“剛才檢測時,你男友打來電話,我接了。他問你怎麼還沒到,我告訴他,你與人有約,叫他别等了。”
一陣惡寒襲上心頭,周拾秋目瞪口呆地盯着庾林,感覺那張精雕細琢的臉瞬間化成惡魔,正沖她邪惡地笑着,而她剛生出的好感蕩然無存。
這哪裡是沒有惡意啊,這惡意已經拉滿了啊。
周拾秋趕緊掏出手機,剛想給鄭常新打個電話,可看着手機屏保上與齊绮的合照,她才想起還沒來得及給齊绮報平安。
于是這通電話從鄭常新改成了齊绮,可惜電話還沒撥出去,手機就被庾林一把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