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正随性地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舉着酒杯,單手支頤,目光如炬。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明明還有些稚氣未脫,偏要故作深沉,就像是沒長大的孩子,模仿着大人的模樣,強裝霸氣。
二十來人四散在各處,房間裡煙霧缭繞,熏人的煙味讓周拾秋一陣咳嗽。
“咦?”方才那個變異系進化者回頭看見周拾秋醒了,一巴掌拍在控制系進化者腦門上,高聲罵道,“傻子,你怎麼把異能解了?”
控制系進化者有些摸不着頭腦,轉身就朝周拾秋擡起了手,隻是下一秒,他就雙目失焦,愣在了原地。
接着,四周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失去了意識,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再也沒有行動能力。
隻是短短三秒的功夫,整個房間裡,除了坐在沙發上那個男人,房中所有人都沒了動靜。
隻有惱人的煙味盤旋在房子裡,舞池裡的音樂依舊響着,但跳舞的人雙眼無神地站立。隻是一瞬間,整個房間仿佛陷入了時間靜止的空間,但靜止的隻有人而已。
啪嚓一聲響,酒杯從手裡滑落,掉在地上碎裂成渣。
沙發上的男人張大眼睛,半晌沒能說出一句話。
周拾秋起身整理好淩亂的衣服和頭發,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狀态,俯視着沙發上的男人,用手在面前扇了兩下,試圖驅散那難聞的煙味,皺着眉問:“你就是他們老大?”
“嗯。”男人仿佛做壞事突然撞見班主任的學生,調整好坐姿,溫順地回答。
“抓我來幹嘛?”周拾秋一隻腳踩在茶幾上,胳膊搭上膝蓋,作勢兇狠地質問。
男人笑道:“呵,不是抓,我明明說的是請,這兩傻子理解錯了。”
周拾秋眯着眼,逐漸沒了耐心,“你們為什麼要殺理想者,還僞裝成自殺?”
“啊?就算你是進化者,也沒權力亂扣罪名,我暗魈也有法務部,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男人突然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暗魈?
周拾秋傻眼了,再次環顧四周,随即在角落裡瞥見早上見過的那兩人——耳釘男和銀發男。
“柴星曜?”周拾秋驚呼。
“是我,怎麼着?有沒有興趣加入我暗魈?”柴星曜一本正經地站起身,拉了拉兩邊衣領。
周拾秋有種想笑卻笑不出來的無奈感,咬着牙問:“你抓我到這兒來,不會是為了幫你那兩個蠢貨手下出氣吧?”
柴星曜搖了搖手指,“誤會,我請你來,隻是聽說你是廣臾集團的少爺,本想勸你不要再助纣為虐,給瑞波恩送錢,沒想到你居然還是進化者。”
這個解釋起來有點麻煩,周拾秋索性不解釋了,微微歎了口氣,低聲念道:“64448228。”
在她念出這個代号編碼的瞬間,柴星曜的眼睛亮了起來,放棄裝腔作勢的做派,臉上笑容浮現,上前握住周拾秋的手,道:“原來是自己人,蝠哥,怎麼不早說,瞧這事鬧得,坐,要喝點什麼,我讓人……呃……我親自給你拿。”
周拾秋卸下防備,從茶幾上收回腳,皺着一張臉,用手扇着風,“喝的就算了,這個時間喝水,早上起來臉會腫,你還是找個空氣好的房間跟我聊會兒吧。”
“走。”柴星曜爽快地甩了甩頭,帶着她就往門外走。
離開地下室,穿過暗門,柴星曜帶着周拾秋來到了位于一樓的餐廳。從餐廳進入大堂,再坐電梯上到11樓,柴星曜帶她進了一間套房。
從客廳落地窗遠眺,周拾秋才終于看清自己身在何處。
樓下有大大小小的露天溫泉池,很顯然,那兩個進化者将她綁到了星槐溫泉山莊。
空氣不再混沌,周拾秋的大腦也恢複了清醒,随意在客廳沙發坐下。
隻見柴星曜從櫥櫃裡拿出一瓶紅酒,打開倒上兩杯,然後神情自若地回到周拾秋身邊,遞上一杯酒後,尋了個滿意的位置坐下。
“聽說你想見我,這回還真是巧了,希望我的人沒傷到你。”柴星曜笑着沖她舉了舉杯。
“哼,就他們,還不至于。”周拾秋不屑地冷笑一聲,抿了一口酒,覺得味道還不錯。
柴星曜笑聲爽朗:“以夜行蝠的能力,自然不會将他們放在眼裡。不過蝠哥好像也沒把我柴星曜放在眼裡啊。”
周拾秋被一口酒嗆住,猛地一陣咳嗽。此刻才想起,在遺産繼承協議這件事,她還占了暗魈的便宜,一時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那件事啊……呵呵,大概是我理解錯誤。管理員隻說遺産繼承協議,我交的也确實是遺産繼承協議,當時管理員收貨,也沒說貨不對,實在算不上耍你。”
周拾秋用笑聲掩飾着心虛。
柴星曜一邊喝着酒,一邊眼神銳利地打量着周拾秋。
眼前的進化者異能不容小觑,柴星曜隻想拉攏,不想将關系弄僵,于是沒有追究這點小事,十分體面地回道:“暗魈内部向來互幫互助,上回的事能幫到你就好,不知你這次決定見我,又是為了何事?”
柴星曜既然打算翻篇,周拾秋自然樂意,趕緊調轉話頭:“曜哥手下進化者衆多,肯定也了解進化者,我想跟你打聽點進化者的事。”
見周拾秋不藏着掖着,柴星曜也坦誠相待,“想知道什麼,盡管問,隻要是我知道的事,都可以告訴你。”
一場為了各自利益的交談,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