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内是幽靜的深海,隐隐約約能看到一小片被藍色光照亮的區域。
周拾秋正疑惑接下來要幹嘛,忽然聽到一陣玻璃開裂的脆響。她心頭一緊,雙手死死拽緊庾林衣服,手心微微出汗。
那陣聲響在安靜且黑暗的空間裡,變得格外刺耳,立馬吸引周拾秋的目光注視着眼前那道玻璃門。
果然,她看到門上出現了細小的裂縫,正分裂出無數的分支,向四面八方綻放。
“這門不會要炸了吧……”
周拾秋話音剛落,眼前的玻璃門便徹底碎裂,洶湧的海水沖破束縛,帶着玻璃碎片向二人奔湧而來。
“呀啊——”
一聲尖叫刺破黑暗,周拾秋眼中金色波紋瞬間湧現。
還好庾林反應快,在周拾秋異能發動的瞬間,迅速捂住了她的眼睛,否則,那扇看上去像玻璃一樣的投影門應該已經宕機了。
原來方才的景象不過是虛拟投影,看似海水壓迫了玻璃門,實則隻是連接海底通道的大門向兩邊開啟。
“沒事,别緊張,不是真的。”
庾林一邊捂着周拾秋的眼睛,将她揉進懷裡,一邊輕拍着她的胳膊,輕聲安慰。
待到周拾秋情緒穩定,擋在眼前的手才放下,而面前已出現一條泛着微弱光芒的全玻璃隧道。
玻璃外是被微光照得深藍的海洋,視野不過幾米,再往外,黑色愈發濃郁,而看不見的暗處,似乎潛藏着不少雙眼睛,被隧道的微光吸引,正虎視眈眈。
隧道中鋪着一條筆直的傳送帶,無聲地滑動前進,而終點通往一個位于海底的球形建築。
周拾秋跟着庾林走入隧道,身後的門随即關閉。
站在傳送帶上,可以毫不費力地完成這段旅程,下一個目标便是抵達球形建築。
“所以,這裡能觀察什麼?”
庾林一臉好奇地東張西望,目之所及,除了深藍的海水,再無其他可觀賞物。
周拾秋一點也不好奇,隻想拉着他加速前進。
“最好看的大概就是大廳裡的水母了,現在這裡……”周拾秋說着擡起頭,盯着整個透明的隧道,面露憂色,“你不覺得我們更像展品嗎?”
“這觀點挺新奇。”庾林點評。
周拾秋皺起眉頭表示反對:“是吓人!也不知道這玻璃夠不夠牢固……”
“你總習慣先往壞的方面考慮?”庾林問。
“沒辦法,不先做好心理準備,可能又會出現剛才那種情況。”周拾秋面帶苦笑辯解。
對于未知,她比普通人多了些無端的想象,這是一種習慣,從小就這樣。
遇到危險時,她會應激,下意識使用異能,也就存在身份暴露的風險。因此,面對未知,她總習慣多想,自己吓自己。
雖說這讓她戰戰兢兢,一副膽小的模樣,但可以有效降低她應激的概率。
正因如此,她對于恐怖刺激的事物,從來都避而遠之。
庾林聞言,抓住了周拾秋拽住他衣服的手,手指劃過手心,手掌貼合,十指相扣。
周拾秋斜睨庾林一眼,正想出言調侃,隻見庾林眼裡噙着笑,用玩笑一般的口吻說着溫柔的話:“今後在使用異能前,不妨先使用你的盾牌如何?”
心仿佛被什麼撞了一下,原本調侃的話終是咽了回去,周拾秋強壓着從心底溢出的笑意,回道:“那要看你這盾牌有沒有異能好使咯。”
兩人相視一笑,沒有過多言語,卻像達成了某種協議。
可惜,水族館沒給他們留下太多平靜的時光。
腳下突然傳來輕微的震感,似乎隧道中某種機關被觸發,海水中出現奇怪的細小氣泡,在微光下呈現出異色光芒,從玻璃隧道外壁向四周發散,猶如極光一般。
若隻是如此,倒讓周拾秋覺得景色獨特。
然而沒過一分鐘,龐大的陰影從隧道上方掠過,借着微弱的光照,兩人看到越來越多的深海生物出現在周圍,繞着隧道來回遊蕩。
有魚群以螺旋隊形盤旋在玻璃外壁,也有深海巨物帶來令人心顫的壓迫感,它們似乎都對發光的隧道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顯然水族館的整活又開始了。
周拾秋的預感沒錯,如今站在隧道裡的兩人,仿佛成了觀賞物,任憑玻璃外的“遊客”觀看。
庾林對此并不在意,站在傳送帶上觀望着玻璃外的熱鬧場景,甚至還指着那些生物努力分辨,并同周拾秋談論着它們的名字。
此刻的周拾秋哪有這種閑情逸緻,拉着庾林的手,加快腳步,拖着庾林往前走。
也許又是想象在作怪,這樣的氛圍讓周拾秋莫名恐懼。
庾林雖然順從地跟着周拾秋在傳送帶上行走,但并沒有她那樣擔心,淡然地做出科學解釋:“應該是隧道外設置了特殊裝置,以聲波吸引海洋生物靠近,方便遊客觀賞。”
“如果真這麼簡單,它就不會營銷失敗那麼多次了,現在它可是以試膽聞名!”周拾秋無奈回應。
“吓人不至于吧,難道海底有怪獸不成?”庾林看着四周遊走的魚群,眼中滿是質疑。
“誰知道呢……”
周拾秋不敢想,隻一味地拉着庾林加速。
很快,隧道就回答了庾林的疑問。
突如其來的震動讓傳送帶上的兩人差點沒站穩,緊随而來的是一連串的玻璃開裂聲,似乎正有龐然大物向隧道玻璃發動了突襲。
“跑!”
周拾秋發出響亮的指令。
裂紋在身後的隧道壁上現身,如同猛獸伸出來利爪,瘋狂蔓延沖向逃亡的兩人。
空氣中彌漫着海水的味道,恍惚間,甚至有水氣噴在周拾秋的臉上。
如果不是庾林緊握着她的手,氣定神閑地拉着她向前奔跑,臉上還帶着笑,周拾秋已經準備對玻璃隧道施放異能了。
在傳送帶上跑了足足五分鐘有餘,周拾秋和庾林才逃離這條看上去瀕臨崩塌的隧道。